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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壁留墨,尤其是在听雨楼的墙壁上,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够资格粉壁留墨,尤其是在听雨楼这种地方留下墨宝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所做诗词真的水平很高,高到经得起诸多文人点评赏析,足以流传后世的那种,不然即使写了上去,很快也会被店家给涂刷掉。
另外一种就是题诗的人身份很高,朝廷重臣、顶级权贵们都有这个资格,哪怕是首打油诗,店家也不会涂刷掉,会一直保留,因为店家惹不起,但是这种以权势留下诗词的,基本上没有。
原因也很简单,本身的文采没有这么高,在粉壁上写出的诗词自然不会是好到哪里去,真写上去可不是什么光彩,反而会被人私下耻笑,没有那么高水平的文学造诣不丢人,丢人的是自以为是。另外随意在墙壁上留下字迹,也容易被政敌拿来做文章。
总之,对那些大权贵们来讲,粉壁留墨这种事,做出来得不偿失。
而米路此时要在粉壁留墨,同样让赵学女等人有些惊疑,米路和宁空雨都随身携带剑器,应该是武道中人,而既然选择了武道,那么文学方面自然不会强到哪里去。
然而这个娇俏的少年郎,却一脸自信的要粉壁留墨,自然是心中有所依仗的。
莫非他是京城某个大家族里的少爷,或者干脆就是哪家的公子?
也是,不是顶级权贵家的公子,怎会生养出如此绝色。
想到这里,赵学女心中一突,万一真是像她想的这样,以米路表现出来对她毫不掩饰的反感,只怕后面还有苦头吃。
赵学女心中有些不安,已经开始在内心思考该如何补救了。
茶水小厮倒是麻利的取来了笔墨。
米路瞥了一眼赵学女,这才自语道:“今日在听雨楼赏雨,不想却被人坏了兴致。”说着缓步走到左侧空白的墙壁前,吸了一口气,从茶水小厮身前拿过大斗毛笔,对着墙面,刷刷刷几下,已写了一个“春”字。
一个字写完,手下不停,跟着又写下“雨初”二字。
虽然米路本身并没有专门练过书法,但是他剑法高啊,此刻他便是将大斗毛笔当做短剑来使用。
这三个字的一笔一划间,刚柔并济、龙飞凤舞,其中所蕴含的精神气势,可说是凝聚了米路剑法的精华。
三个字个字写罢,米路回身又沾了一下墨汁,跟着又是一个优雅的旋身,继续写下之后的文字。
米路每写两到三个字,都要回身沾一次墨汁,有着蝴蝶步打底,每一次转身时的动作都是身姿轻盈且自然,如同在跳一曲唯美的舞步。
同时手中的字也是越写越快,但见墙壁之上,一个个铁钩银划般的凌厉字体跃然出现,须臾间三十五个字写毕。
米路写到“花”字的最后一笔时,身子轻轻一转,已经是远离墙壁数步,而那大斗毛笔也已经是轻轻巧巧的落在了茶水小厮的笔墨托盘上。
赵学女看着墙壁上那几行大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的绝妙诗句我写不出,这位小兄弟大才,远胜于我。”
春雨初霁-听雨楼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米路在墙壁上留下的这首诗,本是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晚年时期所作的七言律诗,原名为《临安春雨初霁》。
米路为了应景,把诗名稍作修改,并且只选取了前四句,如此一来虽然诗句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依旧难掩其诗文的惊艳。
诗中既有有杏花般的春色,更隐含着“世味薄似纱”的感伤之情。而后两句更是细致贴切,描绘了一幅明艳生动的春光图。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后面四句的升华,这个世界的文人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原作者的那种壮志未酬的黯然之情。
然而即便如此,那赵学女也是感慨万千,甘拜下风。
因为在没有完全准备之下,蓦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做出诗句,并在墙壁上写出,不但点题应景,还是如此意境绝妙的佳作,莫说她姓赵的做不出来,就是四大才女齐聚此地,恐怕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佳作。
赵学女也并未多想,只道是因为自己一行人惹得眼前少年没了赏雨的兴致,于是对方就随手做下如此诗句。
也不怪赵学女如此认为,就算是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茶水小厮和闻讯赶来的茶楼掌柜和宁空雨都是这么认为的。
实在是太贴景了。
茶楼名为听雨楼,恰巧又是从昨夜直到现在,一直下着蒙蒙细雨,虽然如此,京城内依旧有人骑马而过,而在听雨楼的巷子口,恰巧有少年在叫卖杏花,一切都对的上。
就算此刻米路说是提前准备的诗句,众人也是不大信的。
“人在听雨楼,一夜听雨,是一重诗境;春雨如丝,绵绵不断,杏花开放,带露艳丽,这是另一重诗境;深巷卖花,声声入耳,又是一诗境,妙,大妙,妙不可言。”
茶楼掌柜如此品评道。
虽然她做不出如此佳句,但是不代表她不懂鉴赏,她在这听雨楼干了大半辈子,见过的文人墨客不知道有多少,认识的大儒才女更是数不胜数。
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深的文学功底。只可惜大燕没有男子科举!不然……
老掌柜心中暗自可惜。
老掌柜又仔细小声念了几遍,然后突然发现她居然沉迷于诗词的赏析,居然把作诗的正主给冷落在了一旁,于是赶紧向米路拱手致歉。
“小伙子年纪轻轻却如此文采斐然,想来定然是家学渊源,只是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家中长辈名讳?”老掌柜如此问道。
在她看来,如此有着远超年龄之学识的男孩子,只可能是出自那些书香门第,说不定就是那几个大儒的晚辈。
这事到没有隐瞒的必要,都已经做了文化搬运工了,还玩低调那一套,就有些又当又立的嫌疑了。
于是米路也就随口说了:“我名为米路,隶州金保郡人士,家母乃是商贾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