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家人高于一切

尚可喜虽然胜了，但这心却哇凉哇凉的。

其余清军官兵，也一个个心情沉重。

英国红衫军对他们造成的重大伤亡，没有让清军士气跌落多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但突然消失的尸体乃至活着的敌人，让清军上下脸色都难堪至极，一些见识少的文盲士兵，更是两股颤颤，他们没遇到过妖道李长青的战傀，还以为自己刚刚在跟鬼物作战……

这时候清军武官们应该做的是出来澄清一下。

可是上面的将官们一个个都沉默着，下面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宣传妖道李长青的战傀出现在他们面前，对清军士气的打击似乎更甚于跟鬼物作战啊！

清军士卒对鬼物的恐惧来自于未知，但对妖道李长青的战傀恐惧却是被揍出来的。

连高高在上的平南王尚可喜都要躲着妖道李长青，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卒子？

随着妖道李长青的威名越来越盛，清军对李长青的黑化已经开始出现反效果。

强大又吃人的妖道李长青，已经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这是清廷在黑化妖道李长青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清廷的黑化反倒是助长了妖道李长青的嚣张气焰，导致清军本身更加畏之如虎。

“王爷，下面的人军心不稳，我们该不该说出实情。”

在尚可喜忧心忡忡的时候，手底下一名将官突然跑过来询问道。

那些敌人突然消失的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让清军士卒细思极恐。

这时候，肯定要有人出面安抚军心，至少要让清军士卒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尚可喜犹豫了，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让人把真相公布。

公布真相有利于消弭士卒们乱七八糟的恐惧想法，但却会进一步提升妖道李长青的威慑力，有利有弊，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尚可喜愿意看到的。

可是，这种事情瞒下去，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然而，尚可喜没纠结多久，就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清军所在正前方，也就是原本英国红衫军降临的地方，突然闪过一片微光，一群打着红白蓝三色旗帜，身穿靛蓝色军装，头戴船形帽的军队浮现出来。

尚可喜不认识红白蓝三色旗是法兰西大革命后的国旗，但从对方军装的款式和西夷样貌能辨别出来，对方是欧洲那面的军队……

显而易见的，欧洲的军队不可能穿越万里迢迢的距离从天而降，所以这是自家军队被妖道李长青锁定了？

想到这里，尚可喜心中一片寒霜。

更让尚可喜恐惧的是，对面妖道李长青的战傀方阵，前排的步兵让开后，露出一个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炮口。

没错，这一次李长青随机到了法兰西大炮兵团！

大炮兵团自然不可能只有火炮，而是一支步炮混搭的兵团。

这种混搭兵团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能力，都相当出色。

而他们所列装的拿破仑时代野战炮，更是比清军所用的火炮先进一个时代。

更何况，如今的清军连落后的野战炮都没了，全都在尚可爱领军的那一战中被妖道李长青缴获。

这次出现的法兰西大炮兵团可不得了，列装了足足数十门不同型号的野战炮。

口径最大的是足以用来轰垮城墙的12磅拿破仑野战炮，口径最小的则是骑兵可以拖着跑的3磅拿破仑小炮。

除了常规的野战炮外，还有不少曲射的臼炮，发射的都是拿破仑时代的开花弹。

所有的法兰西火炮列出三道横阵，有效射程最远的12磅野战炮位于最后方，中间则是大口径的臼炮，最前面是常规的6磅拿破仑野战炮。

两翼是数名骑兵拖拽一门的3磅骑兵小炮。

没错，这支法兰西大炮兵团不光有步兵和炮兵，还有极少量的骑兵。

当然，这些骑兵主要是负责运输那些火炮的，偶尔也能客串一下斥候侦骑。

在尚可喜所部清军惊得呆若木鸡之际，在广州城里的李长青，正悠哉悠哉的抽取基础兵种模版。

这一次李长青抽取到的是明刀牌手。

【明刀牌手：装备有10根投枪，明刀，大盾，飞碟盔，明制铁甲。】

“原来我还能抽取到各个朝代的兵种，如此看来，这基础兵种模版的奖励池出乎意料的大啊。

希望系统不会把不同朝代，装备和战术作用差不多的兵种都放进奖励池，否则我抽取到的兵种模版再多，能用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李长青浏览了明刀牌手兵种模版的简介后，再次看向小地图上面最大的那颗红点。

“能这么快消灭英国红衫军，不知道这次面对法兰西的大炮兵团，尚可喜是否能取胜？

如果连法兰西大炮兵团都打不过尚可喜所部清军，恐怕尚可喜身边的清军规模和质量都超过了我的预想。

等歼灭这个大红点，我就可以在登基之后席卷广东省了。”

李长青的目光微移，落在隔壁省份湖广和江西两地的红点上。

比起广东省境内几乎完全静止不动的红点，这两个省份的红点一直在移动，只不过在小地图上看，移动的速度十分缓慢，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等李长青下次打开小地图的时候，上面的红点方位肯定会变换，甚至会多出一个大红点，减少十多个小红点。

显而易见的，湖广和江西两大省份的清军，正在频繁调动汇聚。

有资格让整个行省的清军忙乎起来的，自然只有清廷京师里坐着的那位。

比起湖广和江西两省清军调动的速度，广西和福建两省调兵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有了这张小地图，李长青虽然无法准确判断出清军所在的地理位置，但却可以看到清军距离己方控制区域有多远，提前做好防备。

只要李长青频繁观察小地图，他的地盘几乎不可能被偷袭，这小地图堪比原始的雷达。

也正是这张小地图的存在，让李长青有了全控广东省的把握。

换做系统解锁第四阶段之前，李长青虽然有把握打得清军找不到北，却没有多少把握能控制全省。

毕竟，清军的分兵政策刚好击中了李长青创立的伐清军软肋。

画面转到尚可喜的视角，清军大阵后方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彻大地。

清军士卒虽然在不停变阵调动，但不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颓丧和绝望之色。

换成谁面对一群从天而降的敌人，恐怕都不会认为自己会一直赢下去。

至于尚可喜本人，则一边命令步卒大队结阵御敌，一边派自己的心腹护卫飞奔返回肇庆府，通知自己的家人和心腹手下赶紧打包财富，准备装车跑路！

没错，恢复理智的尚可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跑路撤退，甚至已经做好了将大半步卒留下来殿后的准备。

不是他舍得，而是尚可喜知道，面对妖道李长青召唤的战傀，不留下足够的殿后部队，早晚会被追杀致死。

这可都是尚可爱当初用血淋淋的教训得来的经验之谈。

理所当然的，下面的清军士卒乃至中低层武官又一次被蒙在鼓里。

真正知晓尚可喜具体命令的，只有那些跟着尚可喜的老将。

最低也得是个参领才行。

清军忙着变阵的时候，另一面的法兰西大炮兵团的林登万.法，一声令下，所有的长管拿破仑野战炮几乎同时发出第一声怒吼。

一枚枚实心弹丸，射向清军大阵所在的位置。

打不中还好，只要击中必然带起一片残肢断臂，死状极为凄惨。

“天啊，这是什么大炮，竟然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我不想打仗了，我要回家，妖道李长青不可战胜，我们投了吧！”

“大人，放兄弟们一条生路，我们撤吧！”

被法兰西大炮兵团的拿破仑野战炮轰击的清军阵列中，精神崩溃的清军士卒接二连三的朝他们的带队武官哭诉，甚至出现几十个清军士卒跟后方督战的阵列对峙的情况。

区区拿破仑野战炮的轰击自然不可能把平南王府下辖的旗领汉军精锐吓成这样，让他们真正恐惧的是对手为妖道李长青召唤出来的战傀，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清军士卒们的想法很简单，必败无疑的战争，不就是送死么？

大家虽然是出来为大清卖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但并不意味着大家就真的愿意为大清捐躯啊！

这帮清军旗领汉军要是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怎么可能投靠大清当奴才走狗？

真正有骨气的汉人，早就死在清兵的屠刀之下了！

或许，那些吃着铁杆庄稼，认为这是旗人天下的满八旗，还有足够为之拼命的理由，但对于这帮旗领汉军士卒而言，当兵不过是一笔买卖罢了。

他们肯为大清卖力，只是因为大清的军事力量足够强，战场上选择胜利一方投靠，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现在眼瞅着妖道李长青更牛掰，他们怎么可能继续卖命送死？

“瞎嚷嚷什么？！

没看见王爷的旗帜就在我们身后么？

王爷都没有走，你们这帮奴才怕什么！”

清军武官们厉声呵斥道。

旗领汉军就是汉八旗，确实有资格称得上一声奴才。

别瞧不起奴才，在大清地界，一般人连奴才都不配当！

不少清军士卒定定的看着后方迎风招展的平南王帅旗，心理虽然仍然不乐意，但却闭上了嘴巴。

这个世界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人家平南王都没走，他们确实没资格撤退……

尚可喜这时候确实没走，他很清楚，清军的军心士气此时有多么低迷，他要是不呆在这里亲自押阵，估计帅旗一撤，整个大军就崩碎了。

广东省境内关于妖道李长青的谣言早就起飞，或许那些清军士卒不会想着投降妖道李长青，但绝对会畏惧妖道李长青召唤的战傀。

然而，光凭尚可喜的旗帜，并不足以让所有的清军士卒都停下抱怨。

仍然有部分清军士卒不甘的呐喊道：“妖道李长青召唤的战傀无穷无尽，打完了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我们早晚会被打败。

谁也不想死在这里，王爷为何要看着大家伙在这里送死！”

“对，我们不想死！

我们要离开这里！”

…………

“你们的家眷都安置在肇庆府府城中，大家想没想过，一旦我们撤了，那些妖道李长青召唤的战傀冲进肇庆府府城，大家的妻儿老小会有什么下场？

别忘了，妖道李长青正缺下酒心肝呢！

你们谁家没有个老人？

谁家没有个孩子？

难道说，你们要抛家弃子么？

男子汉大丈夫，像个爷们一样，死在自己的妻儿老小前面，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一名参领突然骑着战马站出来，对着起哄的清军士卒教训道。

远处的炮声隆隆作响，硬是没能压过他的大嗓门。

这句话的震慑力明显远高于‘王爷与你们同在’的解释，剩下那些嚷嚷的清军士卒不禁沉默下来。

这时候，就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也不敢出声反驳。

毕竟老光棍是绝对少数，他们如果敢反驳这种言论，绝对会被周围有家小的士卒用唾沫星子淹死，遇到脾气不好的，甚至还会挨一顿揍……

家人，在这些士卒眼里，远比大清重要，甚至连他们的衣食父母——平南王尚可喜，都不如他们家人在心中的地位。

这个时代的士卒心目中的重要排序，往往是家人高于自己效忠的对象（一般都是领兵将领），其次才是名义上效忠的大清朝廷。

毕竟对绝大多数底层士卒乃至中低层武官而言，大清皇帝太过遥远，他们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真心效忠？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军饷都是各自带队的将领和武官下发，在士卒心目中，这些人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而不是所谓的朝廷。

这其实就是信息迟滞所带来的认知偏差。

也是为何到了后面的近现代，各国领导班子都强调国家信仰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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