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昂然起身,四顾雄盼,旁若无人。
“方才续诗者,乃开封府斩妖房推官、刑具房第一磨刀人,包正包文直是也!”
“我白玉堂的至交好友,当世才俊!各位,喝彩声在哪里?”
牛大刚和陈三愣愣地望着他,在心中暗暗吐槽,这是人家包大郎的风光,关你何事?
不过也幸亏有这只脑袋短了根筋的大老鼠为包大郎扬名,免得包大郎锦衣夜行。
“原来是开封府斩妖房的推官,倒是失敬了......”
“开封府海大人就是儒门大家,斩妖房的推官自然不俗,佩服佩服。”
知客堂中的‘才子’们纷纷议论,推崇的却都是包正的推官身份,没人提及磨刀人。
推官虽然算不得朝廷命官,却是侦破案件、推理拿凶的主力,算是脑力劳动者,能担任这个职位的,必是读书人。
而且开封府汴京总衙的推官若是下到州县,当地的地方官都要给几分面子,算是个体面的差事。
“原来是包文直。”
淡淡娇笑声中,有两位美人儿自二楼拾阶而下。
一名宫装高髻,仪态万方,肌肤胜雪,正是才子们念念不忘的素安居士李清冥。
这会儿落了云袖,穿上秀鞋,步步成莲、罗袜生尘,尽显大家端庄,哪还是之前那个**玉臂的酒鬼赌徒?
青儿跟在她身旁,小腰儿细得直让人担心会随时断掉,一对美目转啊转的,险些要滴出水来,妙目到处,楼下的才子们一个个骨软筋酥。
这些秀才公、举人老爷,不过是修习了君子六艺,勉强算是不入品流的修士,哪里经得起青儿这条几百年道行的美女蛇诱惑?
一个个色授魂与,有几条腿都要一并的软了。
素安居士李清冥深深看了包正一眼,
“好一个包文直。文直先生真乃妙句天成,一举成全了妾身的这首逆挽诗,足称当世大才。今日文会的文魁就是先生了,各位可有异议?”
才子们纷纷点头,表示绝无异议。
输给开封府的推官并不算丢人,更何况包正的这两句诗确实续的好,读书人还是有廉耻的,输了就得认。
李清冥笑道:“按耦花楼的规矩,后面几轮都可取消了,今日文魁便为入幕之宾,藕花楼冬日春暖,今夜当由先生独享。”
听了李清冥的话,青儿粉面微微一红,瞥了包正一眼。
蛇性素来最淫,可没有人类的贞操观念。这个包文直样子还算清秀,文才又好,最难得还是开封府斩妖房的推官。
白姐姐蹈凶赴险,若得开封府有个熟人恩客,或许也是个助力。
此刻她是越看包正越顺眼。
白玉堂嘿嘿一笑:“敢问素安居士,文直老弟要做哪位的入幕之宾啊?”
此话一出,连牛大刚和陈三都跟着笑了起来。
汴京的人谁不知道李清冥这位女大儒最是性情豪放,在大艮儒门独树一帜?不仅是著名的诗词大家、文章圣手,还是个著名的赌鬼、酒鬼,色中雅鬼。
所以大家都是好奇,包正续成了这首逆挽诗,究竟是做青姑娘的入幕之宾呢,还是......
李清冥轻掩檀口,笑道:“文直先生大才,今晚自然是素安与青儿同燃烛火,红袖添香,与先生秉烛夜谈......”
知客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可是万万没想到,怎么说包正也只是个吏身,既非朝廷命官,又非当代大儒,竟会令素安居士动了春·心?
一人一妖,端庄妖媚雪肤细腰,这是何等的无边艳福啊,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白玉堂惊讶地望着包正,他只是一句戏言,却没想到李素安竟然应了?
老包啊,这个人情你可欠的大了,一顿饭可不成,起码得十顿八顿!
陈三轻轻捅了下包正,翘起了大拇指。
就连牛大刚这个粗人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
“包正多谢居士和青儿姑娘看重,只是......”
包正却站起身,缓缓摇头道:“风雪夜来,此地独暖,一盏香茗慰孤寂,能与居士论文,得见青姑娘丽光灵慧,包正此行已是不虚。”
“然......”
“老包你要做什么,可别犯糊涂啊?”
白玉堂一听就急了,这个时候你说什么‘但是’啊?
喵喵喵的,急得我都想学猫叫了。
“然包正以罪身入开封府,今得特赦,尚未告双亲,尝为推官,却存功未立,何以享良宵春暖,美人添香?唯有多谢佳人青眼,就此告别......”
意思就是说,我啊,曾经是个罪犯,现在被官家恩旨特赦,这个好消息都还没有通知父母亲呢;而且我现在虽然做了开封府斩妖房的推官,却还没立功,事业正在起步阶段。
我是个求上进的好青年,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耽于酒色呢?所以谢谢您啦,我得回去啦。
这段话掷地有声,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正能量满满,令人闻之动容,自惭形垢,‘才子们’一个个心灵被洗礼,对包正油然生出敬佩之情。
其实包正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意思:
老子可不是许仙,没这么重的口味。
素安居士亦庄亦谐,可仪态万方也可娇媚百状,倒是让人看着流口水,可包正是什么人?如何看不出这位女大儒其实才是个真正厉害的角色。
儒门的女人都是大老虎,别看她眼前像个小猫咪,天知道会不会突然翻脸吞了你?
身处人神妖魔并处的世界,只有不停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聪明的做法,怎可耽于女色?
谁都别想迷惑我,我要求上进!
“大郎,真要走啊?”
别说白玉堂无法理解,就连一向还算稳重的陈三都有些不舍,替包正感到可惜。
牛大刚却是哈哈大笑,连连拍着包正的肩膀道:“好小子,好你个包大郎、包文直!老牛我果然没看错人,什么花魁不花魁的,大丈夫当趁时而起,建功立业!”
“日后青云直上,做了比海大人还大的官儿,还怕会没有娇妻美妾?”
别看人家是个粗人,话说得竟是极有道理。
看着包正一行转身离去,知客堂内的‘才子们’或觉惭愧、或受鼓舞,或感无味,也纷纷告辞离开。
青儿柳眉倒竖,莲足跺的楼板‘蓬蓬’乱响,怒道:“他......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这样?气死人家啦!”
五百年的蛇妖也还是个小女孩儿的脾气,被男人如此当众‘抛弃’,哪里能吞得下这口腌臜鸟气?
本姑娘这么美,你眼睛瞎啦?
望着包正离开的背影,李清冥却只是轻笑。
“青儿你也无需着恼,看来真是我们轻看了人家呢......”
“这位包文直可不简单。经过今晚这场‘婉拒花魁’的戏码儿,只怕不久就要扬名汴京,从此不仅有了文名,还有洁誉......”
青儿余怒未消:“但是他好可恶啊,简直比那个圣手书生李寻欢还要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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