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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第三卷光与恶第五十七章双喜镇喜神像安抚完新郎的亲眷后,徐嫂便带着一群男人,气势汹汹地往喜儿家的方向赶,显然是商量好了处理尸体的方法。
李瑶拉着刘丙丁,悄悄跟在队伍后头,没有引起任何一个NPC的注意。
【名称:路人甲】
【类型:技能】
【效果:少量降低存在感,减少被NPC注意到的概率】
【备注:你跃入人海,不过一粒水滴;你放声高呼,不过蚊蚋之音;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你,伱不过一个路人甲而已】
这是两人在第三个副本获得的技能,罕见地一模一样。
这技能效果很弱,只能对NPC起些微不足道的作用;备注更像是对两人的现实生活的嘲讽——却没想到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徐嫂脚程不慢,灵活得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李瑶和刘丙丁走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跟上她的步伐。
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始终和徐嫂保持十米的距离,生怕被NPC发现,破坏技能的效果。
转过巷口,一座一进的宅院出现在眼前,墙皮斑驳,红纱堆叠,木门半开着,像是邀人进入。
喜儿家到了。
眼前早已不见徐嫂和男人们的身影,他们显然已经先走一步,进入宅院了。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给所有红的白的建筑抹上一层蒙蒙的灰影。没了阳光,刚散去不久的白雾再度从阴影中上涌,薄纱白绫似的袅娜着伸展。
刚死过人,连迎面吹来的微风都带着死亡的阴湿气息;空气中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衣角的猎猎声音。
李瑶不自觉地将脚步压得更轻,一下下踏在青石板上,向宅门的方向走去。刘丙丁心安理得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前行。
李瑶轻轻推开木门,尽管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动。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木门被风吹着缓缓开到最大,木头摩擦的余音散去后,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声响。
李瑶屏着呼吸等了两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庭院中,没有一个NPC的身影。
刘丙丁凑上前来,压低声问:“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应该没走错,该不会是徐嫂根本没到喜儿家?”
“鬼打墙。”李瑶想到一个名词,便说了出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眼下的情况超出了预期。原先她害怕的无非是被徐嫂等NPC发现行踪,再拦着她不让她进阿喜的房间;而现在,她连自己该害怕什么都不知道。
危险藏匿于暗处,未知带来恐惧,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可能意味着死亡点。
“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一点灵异知识都不懂,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刘丙丁瓮声瓮气地说。
“先进去再说,没有人,刚好方便我们探索。”李瑶无意散播恐惧。她说完后,便大步走进庭院。
被红纸和红布封锁的西面厢房一片红艳,一缕缕红色布条从屋檐上垂挂下来,像是白无常的舌头,被风一吹便簌簌地抖动起来。
李瑶踏着地上的红色纸屑,走向西厢被糊得看不见内里情况的门洞,一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垂下手安静地站着,盯着房门上贴得皱巴巴的“囍”字出神,黑色的眼眸缓缓晕染开色彩,光泽被吞没在浓黑中,空洞得像干涸的井口。
刘丙丁迟迟没等到李瑶动作,一抬眼就看到她无神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出声:“李瑶,你还好吧?”
李瑶如梦初醒,眼眸中再度有了光彩。她感激地笑笑说:“刚刚我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差点被魇住,还好你及时叫醒我。”
刘丙丁刚才唤那一声完全是无意之举,此刻听李瑶这么说,不免担忧地问:“你现在状态不对,我们还要进去吗?我看这宅子邪门得紧,要不我们先退出去,等齐文他们回来再说?”
李瑶不言不语,抬手推开了门。
房间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门一开便有一抔灰尘呼在人的脸上,呛得门口的两人干咳了几声。空气中漂浮着纤维和尘粒,腐朽的木制品散发着溽潮的气味,并不难闻,却也不让人好受,堆积在肺腔里给人一种郁结的感触。
房间内没有尸体,也没有人影,似乎封锁许久了,什么都不曾来过。
刘丙丁小声嘀咕:“这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不像有人住过啊。”
“这应该是鬼怪构建出来的空间。”李瑶简短地说出判断,一步一步地向墙根走去。
刘丙丁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步伐,很快注意到灰白的墙壁上斑驳着大片的褐色斑块。
“是血。”李瑶说,“看溅射的形状和角度,应该是打斗中留下的血迹。”
刘丙丁注意到,墙上的褐色浓淡不均,可以明显地看出是分好几次,从不同角度溅上去的。还有一道下浓上淡的擦痕,应当是将人的伤口掼在墙壁上,涂抹出来的。
李瑶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靠墙壁的一张木床上。
木床雕镂精致,边角处却结了厚厚的蛛网。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喜被和褥子,早已沾了灰,被混色成一种伤口溃烂后呈现的酒红。
李瑶走过去,在床边蹲下,青白的手不顾脏污,在床褥上仔细摸索。半分钟后,她锁定了目标,拉开被子边缘的拉链,从里面扯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灰色纸页。
那是一张报纸,展开后,赫然是一则报道:
【20岁女大学生在旅游时失踪,警方已介入调查】
报纸上的信息量很少,只有标题和照片。刘丙丁凑上前瞅了一眼报纸内容,目光定在了一处。
他愣了两秒,指着照片中失踪者的脸,不确定地说:“这……这不是喜儿吗?我认人可准了,不会看错的,可喜儿不是个傻子吗?”
“徐嫂骗了我们。”李瑶回过神来,冷冷道。
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身遭的景象如同沾了水的纸张般蜷曲、折叠,逐渐从边缘开始崩毁、破碎,像是高楼坍塌般消散成一团团灰白色的雾气,又逐渐染上鲜红色,火焰似的燃烧起来,勾勒出新的画面。
【支线任务已刷新】
【支线任务:……】
……
雾气浓郁得像云层,遮蔽了所有场景,只留下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椁停靠在齐斯面前,发出阵阵可怜可悯的泣音。
“放我出来啊……换你躺进去吧……”
似乎是意识到骗不到齐斯了,尚清北和杜小宇的声音逐渐扭曲,变成最开始的女声。
齐斯站在雾里静静地听着,垂眼将棺材从头打量到尾。他注意到,棺材的四角各钉了一枚制式奇怪的青铜钉,钉得并不牢靠,都脱出来了差不多半根,好在并没有完全掉落。
“救救我……放我出来……”
棺材里的年轻女声依旧在求救,隔着厚厚的棺材板,那声音失真得像是从水底传来。
“我为什么要救你?”齐斯好奇地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棺材里的东西似乎是被问懵了,好半天没再出声。
齐斯等得有些无聊,于是走上前,从特制手环里取出小锥子,将脱落出来的棺材钉一个个敲了回去。
在他敲完最后一个钉子时,一阵狂风袭来,将棺材吹成一地灰色的沙粒,连带着雾气也被吹去了许多,眼前一派天朗气清。
齐斯听到,身后消失了一阵的脚步声再度出现,不多不少正好两人,应该是尚清北和杜小宇。他停住脚步,侧头回望,再度确定了是他们二人。
危机的解决太过容易,不像是死亡点,倒像是提供线索的特殊剧情。只是一个棺材,加几声求救,到底是要说明什么呢?
活葬?诈尸?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杜小宇紧跟在齐斯身后,见青年忽然停步,不由疑惑地问:“齐哥,出什么事了吗?”
尚清北看到齐斯回头,后背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什么。”齐斯不打算将刚才遇到的情况实话实说。
他转过头,背对两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古代有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现代有扶老人被讹的事件,帮助他人哪怕不死也有可能会倒霉,‘乐于助人’这种基因为什么还没有被淘汰掉呢?”
尚清北听着齐斯的黑暗暴论,嘴角抽搐着说:“乐于助人又不是基因,是美德,从小到大基本上所有人都提倡这么做,这种美德自然不会消失。”
“为什么要提倡呢?或许帮助他人反而倒霉的概率低至百分之零点一,但落实到个人身上,就是百分之百的不幸,社会并不会为个人承担风险,却还要求个人去做那些风险不可控的事……”齐斯停顿片刻,摇头叹息,“又是一出牺牲个体,成全集体的戏码啊。”
尚清北抿了唇不打算接茬,他感觉再和青年多说几句,自己这根正苗红五好青年的三观恐怕要保不住了。
旁边的杜小宇却极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被启迪了似的。
尚清北看在眼中,不由腹诽:没文化的人就是容易被带着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齐斯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也不打算知道。用一通瞎扯把重要信息掖过去,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副本进行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死,一旦进入自相残杀环节,齐斯相信以自己的武力值活到最后的概率很渺茫。
一想到其他四人中有一人可能会在自己玩完后通关,他就浑身难受。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他决定多藏一些线索,必要时甚至可以编一些出来。
前方已经依稀可见朱红色的庙门,两个红彤彤的写着“囍”字的灯笼挂在门前,无风自动。
喜神庙,供喜神,里头大概有人在烧纸,香烛的味道袅袅传出,夹带着黑色残纸的烟气缥缥缈缈地从门洞逸散,飞向高空。
供奉在神龛里的喜神似乎又往外面走了一点,鲜红的裙裾流焰般垂落,星星点点的浅金色花纹勾勒出浪花般的起伏。喜神的脸只剩下眼睛还未露出,幽白的面庞像是冰窖里的死人。
神像下首跪着的新人雕像纷纷面向门口,倒像是正对门外的玩家磕头稽首。雕像最外面一层的漆已经掉了好一块,露出铜绿色的内里,远看像是两具刚出土的僵尸。
齐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跨过门槛,却不急着往深处走。
他站在门边,用目光打量前方的三尊造像。他成功被跪着的雕像丑到了,只一秒便移开视线,抬眼看向神像。
神像有一张很眼熟的脸,精致的面容仿佛受到造物主的偏爱,耐心而细致地雕刻成最能代表“美”的状貌。
齐斯打眼看过去,在将面容和记忆对上号后,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
“喜神?……娘娘?……”他笑得双肩发抖,半晌才吐出两个词,混杂在牙齿的“咯咯”声里,听不太清晰,逐渐和笑声融为一体。
契在凌晨来的那一遭还可以说是被挑衅后顺水推舟,现在替换了副本的神像站在这儿,则完全是刻意为之。
这个副本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要知道,哪怕是遭遇“傀儡师”,契也不过是在梦境中现身一二罢了。
齐斯复盘了一遍进入副本后发生的种种,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事,所有死亡点都是轻拿轻放,很容易就度过了。唯一让他感觉到这个副本的难度的,唯有混乱无比的线索。
难道说玩家中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还是说他已经触发了死亡点,却未曾发觉?
表面的平静远比直露的危机还要致命,未知生死的预警反而激起不合时宜的兴奋。
齐斯笑得更加夸张,就好像在紧张的工作之余看到一出滑稽喜剧,出于及时行乐的心理而放松下来,投入娱乐至死的狂欢冲动。
杜小宇跟在尚清北身后进入喜神庙,听齐斯笑了有一阵儿,犹豫地问:“齐哥,你怎么了?”
齐斯被打断了兴致,只得从巨大的愉悦和兴奋中抽身而出。
他将笑声压抑回喉咙,抿住唇角,抬手指着喜神像,示意两个临时队友看。
杜小宇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不明所以道:“这喜神看着怎么像是个男的?不过挺漂亮的,嘿嘿。”
尚清北也发现了杜小宇说的两点,“嘁”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笑的?”
齐斯已经将唇角压到了正常水平,一本正经地表示赞同:“嗯,不好笑。”
在尚清北警惕的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移动视线观察四周。
喜神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除了正中一条用香烛拦起来的通往神龛的道路,两侧还各有一个厢房大小的耳室。
左侧的耳室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个棺材,都和齐斯之前在雾中看到的棺材幻影一模一样,一样的雕镂,一样的棺材钉。齐斯回忆着敲钉子的手感,不由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银质手环,很想再把钉子都敲一遍。
烧纸的烟气是从右侧的耳室传来的。红色的轻纱帐幔从天花板上垂下,阻隔耳室和过道。隔着一层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耳室中央跪坐着一道佝偻的身影,应该便是烧纸的人。刚刚玩家们——主要是齐斯——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人竟还能岿然不动,着实有些稀奇。
齐斯绕过烛台,走过去,轻轻撩起纱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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