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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傅问舟犹豫着开口。
廖神医正在脑子里研究治疗方案,许是受温时宁影响,他的信心也跟着高涨。
难得傅问舟主动开口,廖神医停下思考,捊着胡子看他。
“你说。”
傅问舟沉吟道:“时宁在学医上颇有天赋,若我……若我过不了此劫,请廖老收她为徒,可好?”
廖神医怔怔,反应有些大。
“我本已厌倦尘世,归隐山林,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因为你,虞老匹夫将我出卖,这些年,捧着你这个烫手山芋我已经心力交瘁,你居然还想把媳妇儿托付给我!傅问舟,你良心不会痛吗?”
都直呼大名了,可见真是动了气。
傅问舟:“……是我思虑不周,廖老莫要放在心上。”
廖神医还是气,“就不能让我再快活几年吗?我离死也不远了!”
傅问舟真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一时语噎。
“反正媳妇儿是你自己的,要不放心,你就去和阎王爷好好干一架!不是少年将军战无不胜吗,你能为国为民拼的地动山摇,就不能为自己和媳妇儿拼一次?”
廖神医哼唧哼唧地出了门,嘴里还骂骂咧咧:“我要收徒我不知道自己收啊,要你托付!我是收徒还是救命?我压力也很大的!”
扭头廖神医就跑去温棚里找温时宁。
从北蛮弄来的种子,很多都已经长出了手指那么高。
温时宁正忙着移植它们,见廖神医神色有些凝重,不由心紧,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去。
“二爷怎么了?”
“哼!”
廖神医没好气道:“他好的很,都开始做起美梦了。”
温时宁理解成傅问舟睡着了。
只是二爷睡着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廖神医为何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神医您看,这些沙土都是我调配的,晋安说很接近北蛮的土壤了。”
听说二爷没事,温时宁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请廖神医进她的另一片温棚。
这个温棚里,一直架着火堆,温度很高。
沙土也被烘的干干的。
温时宁身上穿的是冬日里的棉衣,在高温下,小脸被烘得红通通,鼻尖和额头很快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廖神医心里五味杂陈,复杂地看着她问:“若二爷没能熬过去,二夫人有何打算?”
医者父母心,他其实最不忍和家属说这些。
可这丫头,看着就令人心疼。
温时宁表情怔愣了下,指着那一盆盆的药材说:“顶多两三个月,它们就能长出来,到那时,您就可以用来调制解药。”
“若这些不行,我就种别的……等二爷情况好些了,我打算去趟北蛮边境,看看能不能收到更有用的药材……”
她眼眸认真地看着廖神医,杏仁般的眸瞳里蓄含着无人能撼动的坚定。
“二爷会好的,请廖老您不要放弃。”
一把年纪的廖神医别过脸去,差点没绷住。
要是在小姑娘面前落了泪,以后还怎么立威?
片刻,廖神医压下眼底酸胀,转过头来,眼睛看着那一盆盆的药材,语气颇有些随意地问:“二爷说二夫人是块学医的料,我瞧着也是,不知二夫人可愿意拜我为师?”
温时宁有些懵:“啊?”
她是很想学医来着……
“可廖神医您不是早就不收徒了吗?”
听二爷说,就京城那几个,也没正式入门,只能算是帮徒。
廖神医捋着胡须,表情不太自然地说:“收个关门的也不错,免得老了不想动了还要爬起来自己关门。”
温时宁歪着脑袋,有些没听懂。
“二夫人就说愿不愿意吧。”
廖神医有些不耐烦了,搞得他上赶着似的。
谁知温时宁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很是认真的说:“若廖神医能治好二爷,我就愿意。”
“……”
廖神医气了个仰倒。
“神医回去的时候小心脚下,我先忙了。”
温时宁体贴地叮嘱了句后,一头扎进温棚里又忙碌了起来。
廖神医的心意她还是明白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她若真拜了廖神医为师,便有了羁绊。
可她是绝不可能舍弃二爷的,二爷在哪儿她在哪儿。
反正她若要学,不拜师,廖神医也是会教的。
旁人道她傻也好,不知好歹也罢,她只信自己的坚持。
廖神医主动收徒,反被拒绝,破了大防,连晚饭都不愿意出来吃了。
温时宁陪傅问舟在房间里吃,有些好笑道:“廖老之前总一副严肃模样,没想到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傅问舟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多好的机会,时宁为何要拒绝?”
温时宁笑眯眯道:“二爷放心吧,我该学的还学,他该教的也会教。”
“我是问你为何?”
傅问舟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温时宁本能地低头不看他,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只想当二夫人,不想当大夫。”
“二爷,其实你可能看错我了……”
温时宁轻咬嘴唇,鼓起勇气看他,温声细语地表达着自己。
“我其实没那么大的野心,读书识字,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道中……也有些不甘心,我并非愚钝什么都不会,只是没机会学而已。”
“至于种药材,当药商那些远大的梦想,我确实有,我想证明自己并非灾星,也并非废物。”
“可即便证明了又如何呢?从前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在乎。在乎我的人,即便我是废物也一样在乎……”
“所以,我觉得我努力去做这一切,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二爷看到我的成长。”
傅问舟目露怜惜之色,“时宁,我从未后悔过娶你。但你要知道,我娶你的初衷是为了让你摆脱亲情的裹挟,能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呀!”
温时宁仰着小脸,“但是二爷,人非草木,人是有感情的,我管不住自己的心,该怎么办?”
那双澄亮的双眼,微微泛红,宛如她内心涟漪矛盾般的情愫。
她并非痴傻,也并非圣母,也能看清利弊。
能说不能说的道理,她都能懂一些,可独独这颗心,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