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离心

胤禛心想。

刚出生时额娘就不要自己了，小的时候自己还认为额娘是迫不得已，等自己长大后会将自己抱回去的。

可就连佟额娘去世了，胤禛还是没能等到德额娘接自己回去时，他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今日来，也不过是皇阿玛吩咐罢了。

没料到胤禛的回答会如此的冷淡，德妃的脸面有些绷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提起了前几天给送去的女人。

“听说前几日，额娘给你挑的人里，那个耿氏生病了，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吧，实在不行就去内务府退了吧，左右是个侍妾，落下病根生不出孩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没什么用？

胤禛听到此话后心里起了一把无名火，没什么用的人就得被放弃？就得被扔掉？

“不必，耿氏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算没好也没什么关系，儿臣自会养着她。”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难听了。

德妃气得脸色都变了，对着胤禛开始骂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关心你，你这样说来，外边的人都会怎么看我，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见德妃动了怒，四阿哥老老实实的跪下了，嘴里的语气却依旧很生硬:“额娘别生气，儿臣知错了。”

嘴上说着知错，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很倔强，德妃看见气得都捂住了胸口，可到底还是没敢直接赶四阿哥出去。

“我身体有些不适，你在偏殿里用完膳就走吧!”

说完，就甩袖离开了，留胤禛一人在殿里。

皇家的亲情就是这么神奇，比如现在，德妃明明很生气，却不敢和胤禛对骂，更不敢让他午饭不吃就离开，落下个苛责亲儿子的名声。

四贝勒府。

回到府上的胤禛哪里都没去，埋头就往书房走，待到傍晚才出，出来后领着苏培盛直接往正院走。

今日是十五。

正院里已经点上了灯，从四爷往这里走开始，就有人通报了福晋。

福晋未雨绸缪，提前安排人准备了一桌子菜，每一个都清清淡淡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并且还时时刻刻叫丫鬟婆子守着，菜凉了就热上，方便四爷随时来都能吃上热乎的。

只可惜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了，福晋竟然还是不知道四爷的喜好。

福晋在屋中等候。

等听到外面的小丫鬟小太监们都扑通扑通往下跪了，福晋这才站起身子来。

见四爷进门来，福晋眼里刹那间闪过一抹惊喜，但随后又悄然无声的压制了下来。

未抬头见到四爷的脸，福晋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全礼。

四爷并未阻止这个行为，因为他知道，他的嫡福晋最为守礼。

刚成亲时，四爷就提醒过福晋了，只可惜她依旧我行我素，时时刻刻都端着规矩行事。

这样的举动流露到外界于福晋来说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名声，只是在四阿哥眼里就有点困扰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到正院里歇着过夜，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住着舒坦。

丫鬟婆子也通通跪了一排，等着四爷叫起。

都起身后两人这才坐下开始用饭。

从年少时成亲，两人一直都是和和睦睦的夫妻，从不曾吵过架。

只有之前为弘晖的事情，两人闹过脸红。

只因四爷不愿福晋教导孩子如此守规矩。

不怪四爷这么想，福晋这事做的确实有些过。

弘晖两岁以后便开始教着学行礼了，恍惚间他都还记得弘晖那时候走路都还磕磕绊绊，就得学着行礼了，小小的一个人，拳头都还握不紧，就得学拱手作揖了。

进前院过后就更是守规矩，无论刮风下雨都得早起爬起来读书。从一开始的哭闹，到后来的乖巧，不过只是因为福晋几个严厉的眼神罢了。

后来弘晖过世，两人之间是彻底有了嫌隙。

饭桌上，只有轻微筷子撞击到碗边的声音。

“爷今儿办事辛苦了，一会儿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还是福晋打破了这种沉默，只见她略带微笑，得体的问道。

“没有，有也是明日再说。”

四爷简洁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看着福晋秀美的脸，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厌烦起来。

“眼下天色晚了，今日我身体有些不适，也就不留爷了，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来府上的日子也不短了，爷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四福晋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丝不耐烦，但还是耐心的询问道。

于她而言，自己能不能侍寝已经不重要了，左右身体都调养了这么多年，肚子还是没动静，福晋早就知道了，她生弘晖时就伤了身子，这辈子肯定生不了了。

不如直接将这个机会让给新来的，这两个没有根基的小侍妾。

这样等她们生了，自己还能找机会抱养过来。

如此一来，就算四爷再不待见她，凭着孩子，她也能在府里站得稳稳的。

四爷抿着嘴，脸上露出了不悦，锋利的眼神仿佛能看出福晋心中所想的事情。

四福晋还是神色自然，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贤惠的妻子一般，只是回应四爷温柔的笑。

盯着福晋的脸看了几秒，四爷最后还是决定给他这“贤惠”的正妻一个面子。

“行。一会儿我会过去看看。”

听到是肯定回答，福晋心里松了口气，心想四爷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脸面的，于是接着给四爷布起菜来。

四爷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语不发。

勤嬷嬷只能在一旁蹙着眉头干着急，好几次她甚至都想去提醒一下福晋，但又怕福晋不听，自己落得个奴大欺主的名头来。

她知道自家福晋这是想尽快有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福晋这样迫不及待的就将爷赶走，到底能在这之中得到什么好？

用完了饭，没有多待一秒的时间，四爷打声招呼就起身离开了正院。

离开后。

四爷心里是打定主意决定去钮祜禄氏房里，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

上次已经去看过耿氏了，又赐了东西，站在为了后院和平的角度上，四爷的确该去钮祜禄氏房中了。

只是路过宿枝院门口的时候，四爷见到耿贞的房门灯还亮着，时不时传来女孩子清脆的笑闹声。

听起来很是热闹。

他突然改了主意，阻止了门口通报的小太监，径直朝院里走去。

四爷走在前面，苏培盛也跟着一起。

越靠近进房门，里面的笑闹声就越清晰。

“对3”

“要不起。”

“那我可就动手了哦，翠扇你靠近点，太远了不好画。”

越听越听不下去，苏培盛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景:

三个女孩的脸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涂鸦，除了为首的耿小主脸上稍微干净点，其他两人的脸上都分不出五官来了。

她们手中还还拿着几张怪异的纸板。

此时耿贞她们看到房门突然被打开，三张黝黑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这次身体比脑子快。

“奴才给贝勒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