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爷不在,福晋要折腾的事情还真不少。
十月,福晋放出了要整顿下人的消息,先是说她院子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已经被处理了。
又是叫各院里得把每个下人的用途名单都报上去,特别是会偷奸耍滑的人,需要单独报备上去。
换而言之,她想裁员。
这话是初一时给福晋请安时得来的消息。
对于内宅来说,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被投放进来。
后院人多,伺候的丫头婆子小太监就更多,但每个院里的人都是之前进府时按规格配好了的,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势必是会让人感到惊慌。
首先,李侧福晋对于这个消息就第一个不满意。
请安当天,弘昀又因为生了点小病发了烧,李氏留着照顾,自然是没去。
四爷不在,没人给她撑腰,也不敢得罪了福晋,派的是自己身边的得脸丫鬟月萍去禀告的。
结果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这样的消息。
这是气得李侧福晋是当即摔碎了几个茶杯。
只见她眉间含怒,往旁边啐了一口口水道:
“福晋为了磋磨我,真是煞费苦心,爷一不在她就天天在后院里整幺蛾子,也不怕爷回来会治她!”
李氏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也是心虚。
因为她东院孩子多,给她配备的丫鬟婆子就更多了,也是因为有着孩子这个说头,她这院里养着不少闲人。
有没有用不说,反正显得她这侧福晋的派头是十足。
不过李氏的顾忌也不是没有原因,这无缘无故的就要让院子里的人走好多个,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这些人都是跟着她多年的老人了,如果把他们都赶出去,不仅她会觉得没脸,而且还可能引起其他下人的不满和恐慌。
气得她当即要去书房写信给四爷告状,哭诉他不在府上,福晋就要把手伸到她院子里来了。
她是府里的侧福晋,自是有机会给四爷写信的。
不过写的信还是得转交到福晋那里,由福晋统一发出。
为了挑衅福晋,李氏决定自己亲自上场。
她叫月琴给她着了一件近似大红的水红旗装,又在头上带了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耳朵上还带了爷去年过年时赏的红翡翠滴珠耳环。
这身打扮,和过年的隆重程度没什么两样了。
就这样,李氏风风火火的带着月萍月琴二人来到正院,准备迎接一场激战。
没想到人都到了正院门口了,却实实在在的吃了个闭门羹。
“福晋用过午膳后,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如今已经吃过药睡下了,请侧福晋改日再来请安。”
勤嬷嬷眼睛盯着地面,对李氏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说道。
李氏自然是不依,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福晋姐姐的头疼总是犯,让这做妹妹的也是担心,不如先放我进去伺候照顾福晋吃药,指不定福晋呀,有人关心自然就好了。”
这是明里暗里的说四爷压根不关心福晋。
勤嬷嬷是历经风霜的老油条,哪里会被这样的话气到,只是又屈膝弯了个腰,对李氏说道。
“多谢侧福晋关心,伺候福晋这种事情自有老奴这种下人来操心就行了。”
然后转身又厉声对正院里的小太监小波子说道:
“还不赶紧滚去送送你李侧福晋!仔细外面风大,吹坏了李侧福晋,我回头拿你是问!”
听着勤嬷嬷一口一个李侧福晋,李氏心中气恼急了,却又不敢真在此时撒泼,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气得扯烂了。
这小太监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谄媚笑着对李氏道了一句“请”。
李氏虽不甘心,却也明白留在这里等就是在让人看笑话,只好气急败坏的对着勤嬷嬷丢下一句“下午时我会在过来看望福晋的,福晋总不可能睡一天吧!”就走了。
勤嬷嬷点点头,目送着李氏离开,等她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后,又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太监。
然后这勤嬷嬷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封信,交代了一句“下午前把信送到东院”就转身离开了。
这信,就是四爷寄来的,里面明确的写了“近来天灾连绵,恐生人祸,难以预料,故府上众人应节俭度日,以备不时之需。”
————
宿枝院里。
耿贞正趴在床上做表格。
表格的标题就是“宿枝院人员信息表”。
表格上需要填写各种信息,姓名,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有什么特长,现在在宿枝院里的任职等等。
桃扇和翠扇以及小顺子都是耿贞用惯了的人,都是院里管事级别的人,没有被裁员的可能性。
于是这个表耿贞就吩咐由他们几个辅助调查表格的填写,以及监督内容的真实性。
计划很完美。
只可惜院里的大部分的人是不认字的,所以耿贞只好又去前院请了人。
也就是上次那个帮她抄写佛经的人,就因为这个她还得多花费了几两银子,这使得耿贞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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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该省省该花花,但这样的银子就不应该花。
于是耿贞又下令,在这件事过后,院子里的这几个大丫鬟大太监们,必须都得学会识字写字,不然平日里的奖赏都没份,月银也有可能被减半!
这样的威胁其实本身是没有什么震慑力的,但在面对大环境不好,要裁员的情况下,这方法还是很有用的。
和李氏这个愣头青不一样,耿贞早在上个月时就嗅到外面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小顺子上个月回了趟家,自己照例问了他家中的情况,没想到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脸憋得通红,隔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主子能否再借奴才一些银钱”。
小顺子一开始借的钱,早在前年就给耿贞还上了,如今他在宿枝院里当的是太监总管,光一个月的月银就有三两之多。
按理说这些年来应该能攒下不少银两来,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借钱?
耿贞皱起眉头,心里不禁有了些不好的怀疑。
见主子皱起眉头了,小顺子当即就跪下磕了头,瓮声瓮气对她说:
“前些日子阴雨连绵,奴才的小弟不小心染了风寒,他心疼银钱,一直不肯去治,还是奴才回家去才发现的…也还好奴才回去的及时,小弟那会儿正发着烧,送去大夫那里治,这才救了回来。”
小顺子此时又抬起头,却已是泪流满面。
“只是去的晚了,落下了病根,大夫说要是不好好的养着话,恐怕…有碍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