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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谈晚忧心忡忡,过了很久才发现,车子并没有往庄园方向开。
谈晚错愕“我们去哪儿?”
厉觉脸上涌现出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语气冷漠“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态度生冷,完全没了刚才在外人面前温和的样子。
谈晚上一回听到故人这俩字还是从韩贝雅的嘴里,然后她就看见了厉觉。
谈晚自知认识的人不多,大抵都是工作上认识的,能称得上故人的更是凤毛麟角。
尤其是这两个字是从厉觉口中说出来的,谈晚虽然猜不到是谁,但也深感不安。
车子从市区驶向郊区,一片片灰色的高墙映入眼帘,最后停在了监狱门口。
“预约了今天下午探访。”厉觉走在前面,和监狱门口的狱警交涉。
这个监狱是距离市区最近的,关了许多十恶不赦的罪犯。
对这个地方谈晚很熟,因为工作的关系,里头的狱警也都认识她。
果然没多久,门口的狱警便注意到了男人身后的女子。
“咦,这不是谈警官嘛?”狱警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谈队近两年可没少上电视,前段时间的碎尸案谈队办的真是漂亮,电视转播了好几天呢!”
另一名狱警也接话“现在是大忙人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兄弟们,这都多久没来了!”
听到狱警恭维的话免不了心里高兴,刚微微笑了一下,就看见厉觉黑脸盯着自己。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谈晚垂下眼眸尴尬地打起了哈哈“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
门口预约登记结束,谈晚继续跟着往里走。
以前她经常来这儿,和这边的狱警们都混的很熟。
来这儿原本应该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可今天哪儿哪儿她都觉得不对。
谈晚实在不想在与自己工作有关的地方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更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打了什么主意,每分每秒都要提高警惕,让人感觉十分心累
“我们要探谁的监?”谈晚小步跟在厉觉身后,小声地问道。
身前的男人无语沉默,身体周围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难道是自己错觉吗谈晚总觉得他今天格外不高兴。
心中的小九九不断冒出,无数可能性在这一切爆炸。
直到她来到探监房前,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她才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用意。
房间内,厉觉的父亲厉荣穿着一身灰白条的狱衣,他被人控制在不锈钢高背椅上,身后站着两名身强力壮的狱警守着。
厉荣的手腕和脚腕上都被戴上了手铐,除了手铐以外还有一样东西------束缚带。
他的上半身绑着束缚带,是那种精神病医院内常见的,绑在精神病患者身上防止他们伤害自己的白色绑带。
自从那天在法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厉觉父亲。
今日一见,眼前人大大变了样子。
厉荣头发白了,脸上多了很多皱纹,胡子邋遢得丝毫没有往年那般精神焕发的模样。
谈晚在惊叹他的变化,不知道这些年在监狱里发生了什么,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这样。
谈晚站在门前,犹豫不决,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不该进去。
深呼了一口气,她快速调整心态,迈开步子走进房间。
刚迈进房间,眼睛就看见门口还坐着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正坐在角落里看手机,等到厉觉他们到了后立马将手机收了起来“你们可来了。”
见到此人,谈晚不禁瞳孔放大,思绪混沌杂乱。
她带着诧异轻轻开口“何医生?”
何医生是她的精神科医生,长期以来谈晚的焦虑症都是何医生给配的药。
将厉荣判入狱的那场案子,是谈晚第一次下场说证,大获全胜同时也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何医生不仅是自己的心理医生,他还在为厉荣做长期心理辅导。
仔细算算,厉荣的心理辅导是从他入狱后的第二年开始,距离现在已经十二年了,而谈晚是在六年前认识的何医生。
也就是说,何医生在她第一次就诊前就对她了如指掌了
仿佛一团交织纠缠在一起的毛线,难以清理,让人细思极恐。
她本以为天台是她与厉觉第一次见面,从没想过,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而她自己,也始终没有逃离过,一直活在他的监控之下。
“何医生怎么在这里?”
“厉老先生复诊的日子到了,厉觉喊我来复诊。”
何医生声音和以往那样阳光般温暖,可今天谈晚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感受。
这一刻谈晚感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无法逃离,这种情绪正在逐渐吞噬扩大
将犯人的手铐在把手上,两旁的狱警就离开了。
屋内,三人默不作声。
厉觉先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厉荣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声音“如何?”
这句话不明不白的,谈晚愣了一下“什么?”
“听闻谈警官常常会来这里拜访那些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犯人,看着他们坐牢,你是什么感觉?”厉觉顿了一下,淡淡说道,“你应该很骄傲吧。”
他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入她的心,这一刻感觉心被撕裂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谈晚心里难过,但强忍压抑的心绪“犯错的人,本就应该承受应有的代价。”
言罢,厉觉只觉得可笑。
男人讥笑一声,对她回答的嘲笑丝毫不加掩饰。
“谈警官难道没犯过错,没伤害过别人吗?”
厉觉的语气中充斥了不屑和轻蔑,“在我面前还摆什么贞节牌坊?”
厉觉在何医生面前毫不避讳,这两人的交情恐怕比之前那位周老板还要近。
至少他在周凯面前,还装装。
他们已经互相纠缠了这么多年,谈晚觉得心累,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要是顺着他的意愿让他满意,或许哪天他厌了就会放过自己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谈晚没再争辩。
“说吧,你要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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