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功过相抵

王志东眼见着对方开车走了，立马伸手去摸枪。

但是，当王志东握住了手枪，手心感觉到手枪的金属外壳冰凉的触感，王志东忽然又犹豫了——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动枪？

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那辆车子已经飞快地驶远了。

车厢里面，女子和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看到王志东掏枪的时候，都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真要是王志东动了枪，他们俩必死无疑，王志东是绝对不会留活口的。

幸好，最后王志东犹豫着没有动枪。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女子低声说道：“我要离开禾城，马上。”

开车的司机不动声色地说道：“放心，你的护照和银行卡，我们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先去首尔，然后从那转道去南美，到了地方以后你在去哪里，我们就不管了。”

听到对方安排的这么仔细，女子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以为对方要灭口呢。

这时，司机手里拿了个东西，速度很快地递过来，嘴里还说道：“呐，你的护照。”

女子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下意识地就以为，对方递过来的是护照，然后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接……结果，手刚一伸出去，女子就看到淡蓝色的电弧闪烁，伴随着“啪啪”的声音，女子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浑身抽搐着，瘫在后座上。

……

王志东看着车子远去，暗叹自己的性格确实优柔寡断了一些，普通的事情没问题，但是一到重要的关键问题，他的脑子就会下意识地犹豫纠结，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好的时机往往已经错过了。

比魄力、比决断，王志东都不如周阳，甚至也不如林辰，所以他在重案组干了好多年都上不去，其实也不单单是破案能力的问题，他性格当中的这个缺陷，也是关键因素。

重案组有很大的自主权，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探员们随时都可能会面临艰难的抉择。所以，没有在关键问题、关键时刻，顶着巨大的压力，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是领导层必不可少的基本素质。

这一刻，王志东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性格中的缺陷，他开始深深地后悔。

妈蛋，走到这一步，这个锅绝对要自己背啊。

王志东低着头回到办公室，找到自己藏起来的监控……这两天忙着结案，就没有及时归还这玩意儿，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多的不敢说，至少能知道对方弄走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就能有的放矢地找到对方是什么人。

把固态硬盘拿出来，外接到私人笔记本电脑上，没用单位配备的台式机，王志东聚精会神地开始一帧一帧地看视频，高清探头将女子的每一步操作，都拍的清清楚楚，王志东很快就弄清楚了。

没过多久，王志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如此。

很好，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优柔寡断了，宁可错杀，也不错过。

王志东快速地操作着，将固态硬盘和自己笔记本电脑里的数据，都抹掉。

只是王志东不知道，那个女子和他的一系列举动，全部都落在林辰的透视左眼中。

看完了，林辰才从男厕所里出来。他不是王志东，他没法根据那些被复制的资料，就判断出那女人是什么人，不过他把那些资料的文件名都记住了，女子输入的密码他也记住了，等回头王志东把监控撤了，他再偷偷进老王的办公室，自己看一遍好了，反正王志东并没有抹掉台式机里的数据，因为那是单位配备的，回头工作交接的时候，是要移交的，出了问题王志东就走不了了。

这边林辰刚从男厕所出来，就见到王玥上了三楼，左右四顾，看到他，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快步走过来。

“什么事啊？”林辰见王玥的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问道。

“上天台再说。”王玥朝林辰使了个眼色，然后先走一步。

林辰也跟着转身上了天台。

重案组里没有蠢货，所以遮遮掩掩的其实没必要，只要别做的太明显、太招摇，授人口实就行了。

“早上偶然听到一个消息，结果你竟然关机了。”王玥白了林辰一眼，说道：“昨晚是不是爽翻了？”

“咳，到底什么消息啊？”林辰干咳一声，果断地转移话题。

“你的顾问编制，恐怕有点儿变数了。”王玥轻声说道。

“黄了？”林辰怔了一下，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杜处长说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王玥也很干脆地说道：“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觉得你还是有个思想准备的比较好。”

林辰顿时沉吟起来。

最近的变化实在是太多、太快了，林辰实在是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脑子有时候完全都反应不过来。毕竟年纪小、阅历浅，比不得那些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很多时候林辰就是靠天赋和脑洞硬撑着。

说起来，林辰的顾问编制，也算得上是一波三折了。

先是周阳提出，然后周阳走人，暂时搁浅……然后王志东接手，继续提出，但是现在王志东也走人，于是又搁浅……简直多灾多难。

林辰也只能扼腕叹息，可能我和顾问命里无缘吧。

王玥也跟着叹气，要是林辰拿下顾问编制，肯定对他俩的计划，有巨大的帮助。现在林辰的顾问编制要黄了，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林辰看了看王玥，轻声说道：“别担心，没有了限制，我更自由。”

你自由个毛线啊，关键就是人在体制里所能掌控的资源啊，没有顾问的身份，你就影响不到那些资源，那你对我还有什么用？

不过就算心里烦躁，王玥也没向林辰发脾气，因为这是高层的问题，和林辰个人的关系不大，林辰还影响不到省厅的决定。

“对了，你来队里有什么事吗？”王玥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是来找孙跃程的。”林辰跟王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就把许胜云跟自己说的事又说了一遍，只是没有透露他的做法是姜慧教他的。

王玥听完以后就摇头。

林辰奇道：“你摇头干嘛？”

“你的顾问编制要是没问题，这样干是可以的，只要你开口，我觉得孙跃程肯定会立马就服软。”王玥淡淡地说道：“现在不行了，你要是拿不到顾问身份，你连正常进入重案组的机会都没有，还想跟孙跃程见面？”

“就算你顺利见到了，可是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这是帮许家通风报信，私自和嫌犯接触可是犯法的。”王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等于是把一个能把自己送进监狱的把柄，大大方方地送给别人。”

林辰：……

王玥也没开启嘲讽模式，实在是……都提不起嘲讽林辰的兴趣了。

“你去跟杜处长谈谈看，要是顾问编制真出问题了，你千万别跟孙跃程接触，赶紧离开重案组就是了。”王玥叹道：“我去值班了，你自己小心点。”

林辰看着王玥的背影，明显赶紧到了王玥的冷淡。

一时间，林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能怪王玥现实，毕竟这个女子也是背负着大仇的，如果他帮不到王玥了，自然没资格赖着人家，林辰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默默地离开楼顶天台，林辰先来找到了杜如宾。

见林辰敲门进来，杜如宾立刻招呼林辰过来坐。

“杜处长，是不是有事发生了？”林辰坐下以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杜如宾笑道：“你的顾问编制有点波折，编制委员会那边暂时搁置了我们提交的申请。”

编制委员会？

这是什么鬼？

见林辰一脸懵逼的表情，杜如宾呵呵一笑，稍微解释了一下。

原来不管是警局里正式在编的顾问，还是大学里正式在编的老师，都需要经过若干个部门的交叉审核，编制委员会就是最后一道关。

不过因为什么搁置的，杜如宾就没说了。

林辰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说实话，昨天才送走了周阳，今天又看到王志东这个狼狈的样子，林辰是真的不想当这个顾问了。

正常情况下，林辰不方便主动撤销申请，但是既然是对方没给通过，那林辰正好就顺势退出了。

“那太好了，”林辰开心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我这个人不管是学历、经验，还是个人能力，都不足以承担顾问的职责，我只是有一点点小聪明而已，那个不算什么的。”

“你……”杜如宾顿时就愣了，他本以为林辰会求他帮忙呢，没想到，林辰反而一脸高兴的样子。

高兴尼妹啊！

你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这个顾问的编制吗？

你知道你现在放弃了，意味着什么吗？

杜如宾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辰。

林辰坦然面对：“杜处长，不管怎么说，我也在案子里立下了一些功劳，不过立功的时候我还没有顾问的身份呢，不如，就这么抵消了吧……您帮我捎个话，上头别追究我没顾问身份的时候帮警方破案，功过相抵，怎么样？”

杜如宾：……

几分钟以后，林辰一身轻松地走出杜如宾的办公室，然后也没停留，更没有去找孙跃程传话，而是直接离开了重案组。

杜如宾站在窗前，看着林辰脚步轻快地离开，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孩子，当真是魄力了得啊，还真像是个干大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