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人之将死

因为之前的行动当中，李磊就没有表现出身为一个精英雇佣兵的职业素养，所以林辰虽然并没有小看了李磊，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然而最后的这一刻，突然爆发的李磊，终于展现出了身为一个精英雇佣兵的职业水准，出击的时机恰到好处，快！准！狠！将三个同样是精英的雇佣兵一波带走，整个过程短促激烈，耗费的时间完全是以秒来计算的——五秒钟，或者六秒钟，一切就都结束了。

地下车库的空气里还回荡着暴烈的枪声，但是鲜血已经迫不及待从车厢里溢了出去，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泥地面上……再加上车厢里几个遍布弹痕的尸体，东倒西歪地扭成奇怪的姿势，以至于整个现场都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充满血腥味儿的美感。

充满血腥味儿的……美感？

林辰顿时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震了一下……我特么的居然认为这种是美感？

美感……吗？

好吧，我可能真的是个相当重口味的骚年。

林辰耸了耸肩，拎着微冲跑了过去。

李磊也没闲着，等到林辰跑过来的时候，李磊已经把史密斯从车厢里抱了出来，平放在地上，准备给他急救。

史密斯还有意识，并没有昏迷过去，看到李磊把他抱下车，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该死的！不是说李磊中枪了吗？为什么我看他好好的呢？

而林辰见李磊小心翼翼的动作，顿时有些惊奇——不是要直接杀死这个史密斯吗？怎么还救上他了？难道……这是要问话？

果然，片刻之后，李磊抬头看向林辰，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汉子，我知道你的医术很神，你能救他一下吗？算我……求你！”

林辰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李磊知道这是林辰在等他开口说出理由……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不喜欢他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好吧，我直说了，我的女人失踪了，有人说她死了，但是我调查以后，发现她失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这就需要史密斯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原来如此，林辰顿时恍然。

李磊要复仇是真的，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史密斯开口，说出他女人的下落，然后才能去死。

不过这个……难度应该还是很大的。毕竟，反正都是难逃一死了，那为什么还要开口？看着你得不到答案，痛失挚爱，史密斯难道不会更加愉快吗？以你俩的仇恨程度，恐怕史密斯死的时候，都会带着满足的笑容吧？

反正林辰是觉得，史密斯肯开口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最好还是别指望了。

不过怎么想是李磊自己的事情，林辰可没打算惯李磊的毛病。

“你是不是对我的医术有什么误解？”林辰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医生，我就跟不是神仙了，他都这鸟样了，你真以为我随随便便就能起死回生？兄嘚，我能救活你是你运气好，就是在你身上再来一次，我都不敢保证你还能活，明白吗？”

“我明白了，对不起。”李磊顿时清醒过来，他想起来林辰给他用过的那个药，顿时以为自己明白了林辰的意思。

在李磊看来，能短短十几分钟就把他的枪伤治好，连伤口也结痂了的神药，数量一定非常稀少，就算是林辰也没有多少。李磊自己回忆了一下，林辰当时给他用那个神药的时候……那个小瓶子小的跟个火柴棍似的，份量少的可怜，恐怕以“克”为重量单位计算，都算是高的，得以毫克计算。

而且林辰还用他的血“涮”了一下，似乎是为了确保每一颗药粉都充分利用，不会浪费——这个动作让李磊充分认识到了，这种“神药”有多么的珍贵。

“所以，即便是一个虚假的希望，你们也不能给我了？”一个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那生硬的华语顿时让林辰一愣。

林辰低头一看，果然是史密斯在说话，因为失血过多，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很小，要不是地下车库现在很安静，林辰恐怕都不会注意到他。

不过林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史密斯竟然会说华语，而且似乎普通话水准还不错？

虽然林辰已经知道，史密斯曾经是李磊的好朋友，为了和好朋友交流，学习华语无可厚非，当能学到这种程度，绝对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用华语交流肯定不是刚需。毕竟李磊在国外那么多年，以英语为主的几种主流语言，他都已经熟练掌握，那么史密斯就完全没有必要在多学一门华语。

要说李磊的那个心爱的女人学华语，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林辰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也没有太上心，反正也不管他的事，再说史密斯都要挂了，一死百了就算了。

“是的，那你要不要在临死之前，跟我说些什么？比如瑞贝卡，比如丹尼尔，比如莉莉丝……我曾经的好朋友。”李磊也叹了口气，蹲下，安静地卡看着史密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辰忽然觉得李磊的眼神很悲伤。

悲伤？

好吧，毕竟是曾经的好朋友。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不过林辰还是理解李磊的这种复杂的情感，大概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都是非常糟糕的体验。

起码林辰就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姜慧背叛自己的话，自己会怎样。

嗯，如果只是出卖的话，林辰觉得自己不会杀了姜慧，大概率会圈禁吧，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将姜慧关起来，关一辈子。

当如果是男女关系的那种背叛，林辰觉得自己一定会杀了姜慧，同样也会杀掉那个男的，甚至一切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但就算所有涉事人员都清理干净了，林辰也不会开心，哪怕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他仅仅只是因为李磊的缘故，想象了一下而已，他都觉得自己大概会一辈子都留下阴影。

对爱情，对婚姻，对美女，甚至对一切别人的信任……不敢说全部被摧毁，当至少也会让林辰终生难忘的。

所以，背叛这种事情，很可怕，非常可怕。

史密斯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他挣扎着抓住李磊，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就在林辰以为他要忏悔的时候，这家伙却一边呕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后悔这样对你……”

林辰：……

尼玛，那还说个锤子？那你就去死好吗！

李磊却没生气，他握住了史密斯的手，眼神悲伤，轻声说道：“说点儿什么吧，好不好？瑞贝卡和莉莉丝，还有丹尼尔，我们曾经都是可以托付一切的好朋友啊……尤其是丹尼尔，他还有三个孩子，现在他人都不在了，我想帮他照顾孩子，可以吗？”

史密斯瞪大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却没有吱声。

林辰在一边儿看的真是憋屈，特么的，你这么低声下气的，也是来复仇的？

好吧，其实林辰也很理解李磊的无奈，那些和他关系密切、意义重大的人，他只有从史密斯的嘴里才能找到答案，虽然那些人大概率因为史密斯的背叛而死，可是在没有准确消息的时候，毕竟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为了这一线希望，李磊宁可在一个背叛者面前低声下气地，也真是为难这位老哥儿了。

林辰咋了咂嘴，微微叹了口气，心说李磊这老哥儿真的不容易啊。

突然，林辰的透视左眼看到以个挎着长枪的白人壮汉，从楼梯间悄悄地摸下来，已经从负一层马上要到负二层了。

林辰顿时警惕起来，扭头四下观察，很快透视左眼在车道看到另一个白人壮汉，也是背着长枪，他比他的同伴稍慢一些，才刚走到负一层。

这就是史密斯下令设伏的时候，提前跑去地下车库出入口的那两个白人壮汉，大概是听到枪声和同伴呼叫以后，赶紧撤回来了……但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因为林辰和李磊太快了，从开第一枪到现在，两场激烈枪战都没超过一分钟，他俩能现在就跑过来，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林辰从车上的一具尸体上抄起一支微冲，轻手轻脚地朝楼梯间走过去。

李磊没去管林辰，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撩起来一下，眼神直勾勾地锁定了史密斯，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说点什么吧，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毕竟莉莉丝也不在你身边，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两个是因为这个，即便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不是女人，你是我兄弟。”

林辰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忍不住咧了咧，有点儿忍俊不禁。

好嘛，果然大家不愧都是直男，想法都是很接近的……如果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背叛其实是可以原谅的，当如果自己的女人在身体上背叛了，对不起，不可原谅，直男只能含着眼泪杀了你。

就在白人壮汉悄悄走出楼梯间，林辰悄悄举起微冲的时候，史密斯忽然开口了：“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莉莉丝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