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练手（上）

干私人保镖可不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么酷，这份职业的收入也绝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么高。而且很多时候，困扰往往不是来自于对手，而是来自于雇佣你的老板。这其中的心酸和委屈，没干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一句话，私人保镖是真心不好干！尤其是女保镖。

但是再不好干，也比雇佣兵强的多了。

国内的私人保镖这一行，多数时候都不会有直接的生命危险，毕竟国内的总体形势还是比较稳定的，对社会各阶层的控制力度很强，而且还禁枪，所以死亡只是小概率的事情。不像雇佣兵，那真的是提着脑袋干活儿，说凉凉就凉凉了。

张雪这姑娘也是个倔强又要强的，既然背井离乡出来了，不混出名堂来她是绝不回去的。所以在战友的介绍下，干脆跑到鹏城的一家比较正规的保安公司干起来。

不过进公司的时候，张雪多了一个心眼儿，合同里明确写了，只接女客户的活儿。

所以虽然小鞋穿过，危险有过，日子过的有点儿窘迫，但是问题都不大，姑娘有自己的底线，而且也坚持下来了。

当时刚好海西省有一家私营公司，要把生意拓展到非洲去，张雪英语口语还不错，又是数量很少的女保镖，人品口碑都是最好的，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保镖团队中的一员，负责保护公司里的女性职员，同时也负责和当地部落女性的接触。再然后，张雪和王杰就在非洲认识了，王杰救了张雪一命，顺手还帮了那家私营公司大老板一个大忙，解决了当地部落的纷争，那个大老板给了王杰一大笔钱，希望公司以后在非洲的业务，都由王杰带人来负责保全……因为在异国他乡长时间接触，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就这样过了一年，张雪想家了，她待不住了。

华人嘛，多多少少都会有思乡的情节，比如落叶归根什么的，王杰也不是不想家，只是他这个身份已经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回家了，甚至想从正常渠道回国都不太可能，搞不好进了海关就会被扣留——米国人的CIA是很牛逼，但是华国的情报机构也不是吃干饭的，像李磊、王杰这样的人，都是榜上有名的。

所以王杰是想回家但是不敢回，张雪是想回家又舍不得王杰，两人都面临两难的取舍。

这不是异地，这直接就是异国了，而且还是身份见不得光、不被任何国家承认的黑户异国……正常人哪受得了这个啊。

正好，李磊的邀请让两人看到了希望——虽然缅甸也还是国外，但总比非洲近多了，随时都可以偷偷过境回家看看——像正常人一样和亲人相聚，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可以回家，那漫长的边境线，随处都是可以突破的缺口，对一个特种兵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前提是运气别太差，正好撞上边防武警，又或者正好执行任务的特种部队，那就麻烦大了。

……

两人的故事挺唏嘘的，干雇佣兵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同身受，混的不好、活的受罪，混的好了又会被各国情报机构登记在案……对他们来说，爱情是奢侈品，故乡更是回不去的地方，而且普通人谁粘上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最简单的结果，是被仇家盯上。

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生活，谁还没有几个死仇呢？

所以几乎唯二的选择，就是在女雇佣兵里找一个伴侣，或者孤独终老。

李磊、海萍、中田浩二……这些人都是例子，王杰和张雪大概率也不会例外。

听完两人的故事，娜塔莎沉默的像块石头，大口大口地灌自己啤酒，哪怕不知情的人也能看得出她的悲伤。不过没有人去劝她，包括李磊也没有，因为发泄出来更好。至于孩子……连未来都没有的人，生命随时都在倒计时，有什么资格抚养孩子？就算有了孩子，也肯定是秘密送走，或者送给孤儿院，或者送给普通人。

这几乎是一个注定了的结果。

每个佣兵都会有侥幸心理，但是最终，他们都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李磊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海藻怀了他的孩子，心情沉重……不过他摇了摇头，马上就把这些负面情绪甩出脑袋，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王杰和张雪的故事，听起来太符合逻辑了，完美地契合了大家印象里所有的点。

当然李磊也不是怀疑说，这个故事完全是编造出来的……不一定，但是太完美的东西，他总是会不能地怀疑。

而且张雪出现的时机也太凑巧了。

这些人都不是刚入行的菜鸟了，他们知道规矩，所以王杰在来之前就应该很清楚，他不能在李磊没有同意，甚至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把人带来，这才是李磊产生怀疑的导火索。

不过李磊什么都没说。

林辰也没有费力气去挖掘疑点，更没有去质疑什么，因为第六感直觉已经让他直接锁定了王杰和张雪两人。如果说李磊还只是怀疑，林辰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王杰和张雪两人一定有秘密。

而且林辰也不是完全依靠第六感直觉在做判断。

周大志很热络地给林辰敬酒聊天，一个劲儿地套近乎，显然对他这个老板很上心。

而王杰和张雪呢？

他俩对林辰也非常有兴趣，关注度非常高，但是却很隐晦地没有表现出来……你都敢坏了规矩，直接把一个圈外人带来，却不和老板套近乎？是不敢还是不屑？

都不是，那就有问题了。

不过林辰没说破，笑着朝两人举起酒瓶子，道了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看到林辰这么“上路”，李磊微微地点了点头，顿时放心了不少。甭管这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其中掺杂了多少水分，这些都和他们无关。

是的，和他们无关。

就算王杰、张雪、周大志三人都是华夏情报机构的眼线，那又如何？

不该露脸的林辰已经露脸了，再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总不能把娜塔莎他们都给干掉吧？把团队里的某个或者某些成员杀人灭口，那是极其需要无可辩驳的理由和恰到好处的时机，这玩意儿是非常高超的技术活儿，就是放在古代，那也是屠龙术的一部分，是皇家不密之传。

不管是成熟的团队，还是临时拼凑的团队，只要你选了灭口的方式，其实都一样，大概率的后果就是整个团队分崩离析，人心散了。

既然不趟雷，那就没有必要激化矛盾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确的选择。

假如这三人里真有一个是华夏军情系统的眼线的话，一句质疑的话就等于直接撕破脸了……你既然猜疑人家是华夏军情系统的人，你敢杀人吗？

你不敢，借你个熊胆你也不敢！

这可是在缅甸，华夏的家门口！

在CIA的人没有亮明身份的时候，又或者借着私仇的名义，小小的做一场也就罢了，真摆明了车马正面刚，就算林辰不怕，也要考虑值不值得，有没有到别无选择的时候。

所以，同理。

李磊是受过正规军官教育的，也做过多年的指挥官，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简直就是在雷区里赤着脚蹦迪。

林辰不知道，他可没那么深厚的阅历和经验，不过第六感直觉告诉他，不可以在现在激化矛盾，所以他没有叫破。

聊开了以后，林辰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周大志、王杰和张雪三人。

透视左眼近距离地上下扫视一番，林辰并没有发现三人的身上携带了窃听器或者定位仪，至少没有林辰知道的型号。要是林辰没见过的型号，又或者是植入体内的那种，林辰就没有办法了。他的金手指毕竟只是透视左眼，而不是透视无线电波。

不过林辰发现，张雪这姑娘这姑娘长的不漂亮，但是也不丑，很耐看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和王杰感情显然不错，两人靠的很近，一直腻歪在一起，笑的还甜蜜……嗯，撒狗粮的样子很讨厌。

李磊和娜塔莎干了一瓶啤酒，两人又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喝光了瓶中的啤酒，跑去塌了半截的围墙外面放水。

林辰正想一起过去，顺便和李磊聊几句，周大志跑过来给敬酒，说什么都要和大老板好好喝一杯，等林辰和周大志干完三瓶啤酒，一片欢呼、哄笑的喧闹声中，林辰的脑子有点儿蒙圈儿，神智却变得忽然的清醒。

下意识地，林辰扭头看向李磊的方向，透视左眼瞬间穿透了半截围墙，看到李磊已经放完了水，正在手机上编辑一条短信。

短信？

林辰的眸子凝了凝，有些昏花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让他看清楚了李磊正在编辑的短信的内容——短信是用英文编辑的，林辰的英语口语可以满足日常交流，大部分的专业的战场术语也知道如何表达，当听说和读写的能力相差很大。

听说没太大问题，带点儿口音很正常，语法有点儿错误也不打紧……当关键就是读写能力很弱，甚至有些单词儿都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手机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