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待遇。
侦探社是独立的小房子,天色将明还开着。迪克斯将他请进门,帮他拿了条毛巾,让他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还提出一切可以等服务结束后结款。
“无羽者……”迪克斯在一盏油灯后沉吟。他的小胡子修剪整齐,微微发亮。
“主要是神秘的,古老的宗教。人数多半不多,但历史久远。”
涅塞喝了一口迪克斯招待的红茶,醇香浓郁,在这里怕不是又要几十金币一包,却在这个狭小的侦探社里被免费提供。
这令他终于有些放松下来。
“和世界的零点有关。”他补充,“就是世界毁灭之类的事。”
“世界毁灭!”迪克斯脸色大变,惊呼起来,“也太带劲了吧!”
涅塞用叉子戳着裱花蛋糕,余光瞥着迪克斯。蛋糕是免费的,他奇怪为什么这间侦探社还没被顾客白蹭倒闭。
迪克斯浑身流转着一层薄薄的能量光彩,他自然也是强大的施术者,母庸质疑。
也许他自有在这里生存的方法。
“你要接这份工作吗?只是分你的钱不会太多。”涅塞说,“全看我这几天能筹多少。”
“当然!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工作了。实话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点劲爆的东西,结果呢!还是大把的捉奸案件!我的水晶球承受了太多!你可算救了我。”
迪克斯两眼放光,桌上的纸页哗哗翻动,他挑了空白的一页开始写着什么。
“我希望你能找,嗯,地下一点的关系……”
涅塞斟酌词句,不知道这么说是否足够地道。
安戈罗答应会帮他发布通告。能想象到哪些人会看到那些告示。他希望迪克斯的情报能覆盖剩下的那些人。
“没问题没问题。”侦探拍着胸脯,指了指边上的陈旧牌子:迪克斯侦探社,三十年老牌经验。
涅塞怀疑迪克斯是否有三十岁。
侦探头发浓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想来那说辞这只是吸引顾客,维持自信的手段。
“那就这样。我们之后联系。”
涅塞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起身准备离开。他实则有点恋恋不舍。这地方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而且他又累又饿,浑身疼痛。蛋糕只够塞牙缝。
他推开门,迪克斯把他叫住。
“等等!”侦探从卷宗上抬起头,“我怎么能让顾客这样走掉呢!你还是遍体鳞伤的啊!跟我上楼,在我这休息一会儿好了。我给你拿药。”
涅塞转过头。“有吃的吗?”
“啊……有。有。”
迪克斯一脸茫然地看了一眼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蛋糕碟子。“还剩了点晚上的蜂蜜馅饼,一些羊肉……你要吗?”
“都算在账上吧。”涅塞说。
他拒绝了上楼的邀请,反正天已经快亮了。
迪克斯到后面去弄吃的了,涅塞逐渐开始闻到小屋深处传来的丝丝诱人香气。
薇妮。你大错特错。他想。不只有你会帮我。
等迪克斯端着羊肉和馅饼回来的时间,他已决心和这位侦探建立良好合作关系。
当迪克斯说出:“这些是吃剩的,不要钱。”时,涅塞心中已把他当成了好朋友。
吃完羊肉和馅饼,他在沙发椅上靠着休息了一会儿,一边和这位新朋友交谈,一边用冰块敷着左眼。他会点冰系法术,也觉得无所谓在迪克斯面前展示,但他有点双手颤抖,能量不稳,担心会不小心用冰锥戳穿他的大脑。
“欧德先生是谁?”他问。
“飞波会的老大。你不知道他?难怪,你没来多久。”迪克斯说,“他是十三条街的老板。”
“有条街叫‘十三条’?”
“你可真会开玩笑。”迪克斯笑道,“这么说吧。他控制东区将近一半的产业。和大半部分的苦力。搏泥街就是他的。你来时没看到办公室?他有十三个办公室。”
“你和他是合作关系?”涅塞敏锐的问。
“在这里混的没几个不和他是合作关系。说他是老大似乎更为妥当。”迪克斯说:
“欧德先生制定了流程,规矩,物价。镇压暴力行动。不论是针对他的还是互相针对的。要不这里早就乱套了。”
“我听说最近有不少暴力行动。”涅塞感觉有些失望,不屑一顾地道:“孤儿院,拉索街的流血事件。矿区的惨案似乎也是人为。”
“噢!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迪克斯讶然。“和我这个大名鼎鼎的侦探差不多了!”
涅塞低低地哼了一声。
“那是没办法。”
迪克斯看他表情,笑了笑。“这里可是瑟莫兰。人人都刚愎自用,一肚子坏水。总有些要挑战欧德先生权威的人。”
“我觉得这位欧德先生肚子里就有不少坏水。”涅塞说。
迪克斯哈哈大笑。
“也许吧。”侦探笑够了,面色一肃。“但总比粼系的主管安戈罗强。”
“详细说说?”涅塞竖起耳朵。
“你还没选系?”迪克斯瞟他一眼。“粼系横跨上下瑟莫兰。在上瑟莫兰,粼系是几大学术派系之一,他们主要教授元素水系和元素野性系的法术。他们有自己的粼学院。
在下瑟莫兰,他们控制‘红脸会’。这是东区欧德先生的‘飞波会’之后的第二大会。”
“我只知道安戈罗是乌法乌法的走狗。”
迪克斯望着他,又是爆发一阵大笑。
“天哪。你是侦探还是我是侦探?”迪克斯连连摆手。“难为你一个没入学的蓝衣学徒竟然知道这么多内幕。等你毕业之后,以后可以做我的学徒了!”
涅塞苦笑。
“算是吧。”迪克斯正色起来。“安戈罗起先只在粼系里是个边缘人员,毕竟他并不长居于此。听说他出去闯荡,在高阶术士乌法乌法手下他也不算受重视。
但是这次似乎这位高阶术士恰巧有个重要任务要委托他。这下他可耀武扬威了。他现在被提升为红脸会的二把手。”
“红脸会和飞波会一直是敌对的吧?”
“哎呀。你的脑子怎么这么直接!”迪克斯露出微笑。“是与不是。完全取决于有多少威胁。
以前红脸会和飞波会相比不值一提,自然是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红脸会协助飞波会管理些小生意,也凭借飞波会的庇荫搞点自己的小生意。大家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现在红脸会在安戈罗的带来的外界财富和威望下成长为第二大会。那自然互相就觉得有些碍眼了。飞波会正好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几件大事。已经惊动院长了呢。你知道吧,院长就是城主。记得这么称呼他:‘安梅赛斯五世’。”
涅塞沉默了一会儿。
“红脸会管理哪些地盘?”他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迪克斯道,“这么说吧。一个礼拜之前,他们刚渗透进拉索街。”
“我明白了。”
涅塞看着迪克斯。“你的意思是,矿区,孤儿院的这几件血案,都是红脸会安戈罗监守自盗?栽赃飞波会?”
“这是你自己推理的,小侦探!”迪克斯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