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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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求治在亲民之吏，端庄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尔临州巡抚恒兀，垂训端严，躬行不怠，朕实嘉之，兹以覃恩封尔为协理大学士，赐府邸，赐黄金百两，钦此。”

“臣领旨，谢陛下恩典。”恒兀叩首，掩去眼底所有不明情绪，恭恭敬敬的接下圣旨。

“恒大学士，这一趟进京如何？可还满意？”金銮殿上传来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

要是自己说不满意，不知道会不会被拖下去杖毙。恒兀内心天马行空，面上从容镇静八风不动。

“臣惶恐，陛下圣德，臣定当恪尽职守，鞠躬尽瘁。”

“那朕就等着看了。”皇帝抚掌大笑。

下朝之后，各路官员们纷纷前来恭喜恒兀，为的也是在他这个新上任的协办大学士面前混个脸熟。恒兀纷纷应下，一开始还好，后来人一多，他的脸都差些笑僵了。

张同温走过来，笑容有些促狭，装模作样的朝恒兀拱了拱手：“大学士安好，臣给大学士见礼了。”见四周无人，又小声道：“感想如何？”

“能有什么感想，要不然这个位置让给你？”恒兀挑了挑眉。二人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压低，倒是不会被旁人听见。

“别别别，我无福消受，还是恒大学士来吧。”张同温连连摆手。

就在这时，贾政走了过来，朝恒兀拱了拱手，道：“恭喜恒大学士。”

“多谢员外郎。”恒兀客气的应声，又说道，“贾员外郎，今日我想设宴款待张翰林，不知员外郎可有空前来一道？”

张同温与恒兀是同窗的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二人也没有打算瞒着这个关系，故而恒兀就有话直说了。不过张同温倒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仔细一想贾政的身份之后，明白了，合着这是借着自己的名头，请贾员外郎吃饭呢？

贾政虽是国公之后，但是如今贾家在朝中并无甚地位，不过是借着祖上蒙荫，混个一官半职罢了。见这新上任的大学士主动与自己交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吃饭的地点就定在楼外楼，楼外楼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老师陈作儒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他可以在众多学子当中聊学问，却不会跟朝中大臣多聚，故而恒兀便没有准备叫他。

恒兀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果真要吃酒，还不如跟张同温两个人一起更加舒坦，叫贾政过来，不过是想通过他将冬凌送到林黛玉身边罢了。

三人刚走出大殿，就见一个小太监迎上来：“奴才见过大学士，见过翰林，见过员外郎。还请大学士留步，圣上召见。”

圣上召见？张同温与恒兀对视一眼，忙开口道：“既是这样，我和员外郎便在酒楼等你。”贾政也应和道：“正是正是。”

“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恒兀深知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丝毫不敢轻视，举止有礼，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开。

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恒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荷包，借着衣袖的掩饰迅速塞到太监手里，低声道：“在下刚来京城，许多事情都还不甚清楚，这点心意给公公拿去喝茶。”

小太监面色如常的捏了捏荷包，对恒兀的态度十分满意，笑道：“大学士受此重用，可见圣宠非常，谁人见了都得客气三分，且安心就是。”

勤政殿就在眼前，侍卫森严，周围一丝声音也无，太监带着恒兀来到殿前，自有人去通报，不多时，就有了回应：“陛下召恒大学士进殿。”恒兀目不斜视，垂首跟着引路的太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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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殿内，余光依稀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连忙恭敬地跪下行礼。

“臣恒兀，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平身，赐座，”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密密麻麻的公文看的头痛，他揉了揉眉心，“长青，给大学士奉茶。”

恒兀正襟危坐在殿内侧边的椅子上，接过茶轻啜一口，能送到御前的都是好茶，只是他实在没那个心思品味，提心吊胆的等着皇帝开口。

“朕听闻，你与巡盐御史交情非凡？”许是被奏折惹得心烦，皇帝把面前的奏折胡乱推开，饶有兴趣的盯着恒兀。

来了。恒兀椅子都还没坐热，又起身回话：“回陛下，微臣双亲与林御史交好，后林御史怜惜臣父母双亡，视微臣如己出，如父如兄，莫大恩情臣从未敢忘，感激在心。”这是怀疑他结党营私？恒兀脑子里胡思乱想。

“原来如此，可见爱卿忠善纯孝。林御史近来身体可好？朕还记得当年进士三甲打马游街，林探花郎大出风头，前途无量，连荣国公府都将女儿嫁了过去。”皇帝像是想起当年的盛景，语气怀念，仿佛就是在闲话家常。

闲话才怪，恒兀猜测自己刚来京城就去贾府的事情被知道了，这是在怀疑他结交贾家？天地良心，要不是黛玉在贾府，他恨不得离那片污糟之地越远越好。内心腹诽，恒兀在面上露出适当的慌乱无措，一狠心直接跪下：“微臣惶恐，臣与荣国府并不相熟，只是林御史身体欠佳，将千金送往荣国府上暂住，臣进京前受林御史之托，自当多加照顾。”

御案后的皇帝沉默半晌，皇帝不说话自然没人敢开口，恒兀低着头，也看不到这位九五之尊。

“你们都是死的？大学士在那跪着都不知道扶起来？”许久的沉寂后，皇帝的声音又轻快起来。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伸手，恒兀轻轻扶着他起身，依然垂首恭敬侍立。

“林御史忠心朕自然知道，他教养出的后辈也不会差，正因如此，朕才将你重用，你还年轻，日后必有大好前景，说来，朕记得你已过弱冠，可取字了？”皇帝像是忘了之前发生的事，语气和蔼可亲。

“回陛下，微臣表字叡明。”这是他与林如海商量出的，聪明有远见，离注定会惹麻烦的事远一点。

“睿智□□，很适合你。”皇帝赞许的点头，扬声道，“协理大学士恒兀，致使得宜，深的朕心，赐紫檀雕花镶嵌缂丝花卉屏风一座，掐丝珐琅长方盆石榴盆景一座，江正玄玉墨一盒。”

“微臣谢陛下赏赐。”他做什么了吗？这赏赐来得有些突然，恒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摆出了感激涕零的架势，心神流转间，有了一个猜测。

自己已经表现出来对林家的亲近和对贾府的陌生，这时候又升官又赏赐，圣上只差指着他告诉所有人和他交好，贾府日渐败落，自然会有心拉近自己，估计来时与贾政的交谈也被传近了圣上耳朵里，照着未来贾家被抄的架势，自己要是真心与贾家站在一边，估摸着也会被一起清理了，这是让他夺取贾家的信任在转头坑他们一把？

恒兀越想越头疼，感觉自己这官位堪比烫手山芋，偷偷瞥了一眼御案后满脸笑容的皇帝，心下感慨，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酒桌上，恒兀提出让冬凌去服侍黛玉，贾政自然乐意帮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忙，一顿饭欢欢喜喜的吃下来，最后以贾政酩酊大醉，张同温和恒兀换场子继续喝酒结束。

冬凌被贾政带进了荣国府，当天就被派到了林黛玉的身边。

贾政醉醺醺的，王夫人问他怎么吃了那么多酒，贾政嘴里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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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话，让王夫人以后可要好好的对林黛玉，千万不可怠慢了，她可是他的亲妹妹的孩子，是他的亲外甥女，要是王夫人敢让林黛玉在府中受了些许委屈，他可是要拿她是问的。

王夫人听的糊里糊涂，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家中一个贾母宠爱林黛玉还不够？如今还要多个贾政，生怕她多亏待了林黛玉似的，也不想想，如今家可是她大儿媳妇王熙凤在管着，与她何干？

可心里头再不适，到底叫了周瑞家的端来了温水，她亲自给贾政擦洗干净，又给他喂了一杯解酒茶之后，这才将贾政扶到床上睡下了。

那厢，冬凌被领进了林黛玉住的院子，林黛玉坐在红木椅上，打量着冬凌，敛下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问：“你叫冬凌，是二舅舅送你过来的？”

冬凌如实照答：“回姑娘，是恒大学士让我过来照顾姑娘的，大人说姑娘的身子不大好，我打小便学了医术，又是个女儿家，平时照顾姑娘，为姑娘调理身子，比较方便。”

“恒大学士？”林黛玉听了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恍惚，冬凌忙解释道：“主子今日被圣上封为协办大学士，贾二老爷吃酒正是给大人道喜去了。”

“兄长竟已是大学士了吗？”黛玉心口的些许不自在这才消失了，抿了抿嘴角，带了些许笑意；“既是如此，你就安心在我这儿住下来吧。”

她想了想，又问道：“兄长还说了些别的没有？”

冬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索性问道：“姑娘今日可曾吃药了？”

紫鹃答道：“还不曾，姑娘每日都在晚间用药，现在还不到时候。”

冬凌又让紫鹃把林黛玉以前的药方子拿了过来，点头道：“这方子倒是个好方子，不过用的久了，再吃也没什么用。”

“那可要换？”林黛玉问道。

冬凌摇摇头：“这也不必，我再加个药方，每日中午吃就成。”

冬凌开好药方，此时正值中午时分，紫鹃便去抓药，由冬凌亲自煎药，等到药煎好端上来，青瓷碗中尽是黑乎乎的药，闻着就一阵苦味。

林黛玉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太情愿。

冬凌想起恒兀交代自己的话，便直接将纸条拿了出来递给林黛玉：“姑娘，这是恒大人让我交给你的。”

林黛玉连忙放下药碗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的话之后，只犹豫片刻，便接过了冬凌递过去的那碗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