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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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朝政，贾政严肃了几分，他确实知道此事：“有所耳闻，大学士的意思是……？”

恒兀手上把玩着杯盖，轻描淡写道：“傅通判是员外郎的门生，我也不瞒着您，傅通判有些才华，不久后就会被委以重用。日后，他的妹子做个妾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贾政现任工部员外郎，乃从五品官职，傅试任从七品通判，但是一旦升职，虽说官职不变，从七品的通判和从五品的通判可是天壤之别，待到两人官职相当，傅秋芳给贾政的儿子为良妾，傅家就是为了脸面也不会同意的。

贾政虽然不管后院，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再加上湘云惹出来的事情同时得罪了傅试和恒兀，他有了决断，对一旁王夫人道：“傅氏乃官家女，不可亏待了，做良妾有些委屈，不如再抬举些。”

王夫人被湘云那般下面子，只恨的牙痒痒，正搜肠刮肚的想些阴毒法子，贾政这话正合她意，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老爷说的是，便做个贵妾吧，我这就吩咐下去，万不可怠慢了。”

一旁的湘云自然不愿，贵妾比她的待遇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慑于贾政威严，不敢言语，暗暗决定以后定要给傅秋芳好好立规矩。

恒兀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会带来多少矛盾，看着湘云不情愿的模样，心里才舒服了几分。他站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也该告辞了。”

宝玉房中这段时间热闹得很，天天鸡飞狗跳不绝，黛玉与宝钗三春几人都远远避开，怕沾染上自己，丫鬟婆子们也时常来她这边玩笑，这日平儿也来了，探春跟着凤姐的时日多些，与平儿相熟，指着她对那些媳妇婆子们道：“这可是个难得见着的人，快些按住她，不喝一杯就不放她走。”

平儿无奈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告饶道：“好姑奶奶可饶了我吧，我还要去见客，要是失了礼，我们奶奶可是要罚我的。”

宝钗听了这话，有些好奇道：“有客人来了？”

平儿笑道：“说是客人也不大对，是个姥姥，前些日子来咱们府上打秋风，奶奶给了些银子便打发了，哪知这姥姥倒是个记恩的，将自家种的瓜果菜蔬选了好的拿来孝敬，说是让咱们尝个鲜呢。偏二奶奶又在老太太处，老太太请姥姥去她那呢。”

黛玉身边侍立的紫鹃听了，道：“这可巧了，我们姑娘这的厨子昨日还说呢，他家里原就是一方富户，极善用那些新鲜菜蔬，这不是正好吗？”一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恒兀送来的那个淮扬菜厨子手艺极好，人也和善，常做些新鲜玩意儿送到各处，不说主子，就是普通粗使下人也能分到些，上上下下皆是念他的好，对黛玉也更为亲近。

宝钗向来是最有主意的，又最年长，她见众人都对那个姥姥有些兴趣，提议道：“不若我们去老太太房中请安，也正好见见那位姥姥。”众姐妹便热热闹闹的往贾母上房去。

那刘姥姥看着淳朴老实，也是有几分聪明的，见了贾母，又言语诙谐，姐妹们只觉得她比那些说书的女先生们还强上几分，贾母便让刘姥姥多住几日，带她逛逛园子，说笑一会，倒也有趣。

这日姐妹们陪着贾母逛园子，刘姥姥也一道前来，先到了黛玉所居的潇湘馆，两边翠竹夹路，中间地上一条羊肠石子路，琥珀拉着刘姥姥道：“姥姥仔细些，别摔着了。”

刘姥姥道：“我们是走熟了的，姑娘们可别沾脏了绣鞋。”正说着，不妨自己滑了一跤。

众人都拍手笑，只有冬凌忙将刘姥姥扶起来，问道：“姥姥可还好？”刘姥姥被她搀起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才说嘴便打嘴了。”又忙对冬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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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姑娘，姑娘放心吧，我们乡下人，哪天不跌两下，姑娘金尊玉贵的，可别摔着。”

她见冬凌样貌不俗，珠环翠绕，只道这又是个小姐主子，冬凌知她误会，掩嘴笑道：“我不过是个丫头，哪当得金尊玉贵。姥姥无事便好。”

刘姥姥揉揉眼睛，奇道：“诶哟，姑娘当真是生得好，这是哪样的主子才能调-教出这般模样的丫鬟。”

冬凌被她逗笑，站到黛玉身后笑道：“这才是我们姑娘呢，姥姥看看，这般主子能不能教出我来？”

黛玉不妨她这般举动，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原本病态苍白的两靥泛起红晕，整个人更显得娇美娴雅，刘姥姥一张巧嘴竟是不知如何形容，愣愣道：“这般模样，别是神仙托生的吧，竟是与我们画本上那些神妃仙子一般。”众人皆笑了，打趣不绝。

待进了潇湘馆，窗下案上笔墨俱全，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又因恒兀送来的许多珍奇古玩，奇花异草，清雅又不失雍容，真真是个大家闺秀的屋子。刘姥姥道：“这必定是个富家公子的书房了。”她小心翼翼，只怕碰坏了那些精致玩意儿。

贾母指着黛玉笑道：“这是我那外孙女儿的屋子。”刘姥姥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我说这定是神仙才住得的，原来是个仙女儿的绣房。”

贾母一面笑，一面上下打量一番，叹道：“我年轻时最喜欢收拾屋子，恨不得一天一个样儿，年轻姑娘爱个花儿粉的，打扮妍丽，屋子也精致，谁看着不喜欢呢。”宝钗听着有些难堪，她屋子就是简单的摆设，于是只靠后站着，默默无言。

刘姥姥站在窗边，阳光正巧洒落在她面前，她疑惑道：“莫不是我这老眼昏花了，仙女儿住的屋子连阳光都是金子不曾？”

贾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面上的阳光间隙有着星星点点的金芒，又仔细看了看窗纱，朝黛玉道：“玉儿这窗纱倒是不一般，定是外间送来的，莫不是织金纱？”

这些事都是冬凌管着的，黛玉也不太清楚，冬凌忙回话道：“老太太好眼力，只是这不是织金纱，是捻金纱，送来的人说，她主子嘱咐了，织金纱金片太多，怕光芒刺人的眼，便选了捻金纱，金线细密些，好看又不刺眼。”

在场人都知道定是恒兀送来的，贾母叹道：“玉儿这夫婿当真是个好的，织金纱难得，捻金纱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能送来给玉儿糊窗子，当真是上心。”她对黛玉是真心疼爱，见恒兀是个好的，对黛玉也体贴，只觉自己有面目去见女儿了，感慨万分。

只有刘姥姥不知是何意，问道：“这是谁这般舍得，这么好的料子拿来糊窗户？”在场多是黛玉平辈，不好开口，贾母笑道：“老亲家有所不知，我这外孙女儿已定了亲，这窗纱，还有那些摆件，我都只是年轻时才见过些，如今上了年岁，这些好东西更是难得。”

刘姥姥真心实意的夸奖着：“姑娘仙子一样的人物，夫婿也不知是多大的福分才能娶姑娘为妻。”黛玉羞涩不答，贾母倒是叹道：“我这外孙女儿自然好，她未来夫婿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我都从未见过那般模样人品又能干的人物。”

刘姥姥接道：“一个是难得的仙女儿，一个是少见的青年才俊，竟像是话本上天生一对，天赐良缘。”正说道贾母心坎上，对这姥姥更是喜欢几分。

一时众人到了探春的秋爽斋，凤姐带人摆了饭，冬凌因着黛玉身子弱，这般各人单独用餐时都会提前看看，若有什么黛玉不能吃的提前避开，紫鹃继续跟着黛玉，冬凌独自先到了秋爽斋。

冬凌查看过黛玉的吃食，将一些性凉的撤下，换了温补之物，若是从前，下人定会议论黛玉穷讲究，偏她事多，如今有了恒兀，下人们对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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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陪着笑脸，嘴上说着，林姑娘身份贵重，自是比一般人要精细些养着。冬凌知道他们心性，也不多言，只专心照顾黛玉。

不多时众人也到了，贾母让下人们在旁边摆上小楠木桌子，刘姥姥就坐在这，冬凌正要回到黛玉身后，就见鸳鸯拉了刘姥姥出去，悄悄嘱咐了一番，冬凌听了一耳朵，暗暗摇头，她自己便是家族落魄后出来的，对刘姥姥也和善，不比鸳鸯等人拿她取笑。

冬凌回到黛玉身后，想想鸳鸯说的话，着实促狭，怕黛玉一时不备呛咳着，便倾身悄悄告诉了黛玉，黛玉虽说有些小性子，也不是那等看不起人的，皱眉道：“这是不是太……”冬凌忙拦了她的话：“姑娘慎言，左右这些事也不与咱们相干。”黛玉无奈，只叹息一声便罢。

丫鬟端上食盒，凤姐捡了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面前，贾母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鼓腮不语。

众人不妨，全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