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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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黛玉屋里烧起了恒兀送来的银丝炭，房间温暖又不难闻，恒兀考虑到黛玉畏寒，送了一车来，嘱咐冬凌说，将黛玉手炉一类全换上银丝炭，不必想着俭省，用完了他再送来，又送了许多保暖衣物来，府内众人已渐渐习惯了，都知道林姑娘那边用度最好，万事俱全，感叹一回也就罢了。

这日平儿急匆匆的来了潇湘馆，拉着黛玉道：“我们二爷被老爷打了，我们奶奶特意让我来讨些丸药。”

黛玉忙让冬凌将各类伤药拿来，她见平儿急的眼圈红红，安慰道：“平姐姐别担心，这是怎的了？”

平儿又急又气：“还不是那个贾雨村，哪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老爷不知在那见了几把旧扇子，叫人到处搜求，找到一个有二十来把旧扇子的人，混号儿石呆子，二爷好说歹说也不给，老爷许了几百两银子也不卖，谁知那没天理的贾雨村听见了，讹他拖欠了官银，将扇子抄了给老爷送来，二爷看不过，说了句弄得人家坑家败业，老爷就恼了，不知那什么混打一番，脸上都破了两处。”

黛玉心思善良，贾赦乃是长辈，黛玉不便多言，只将平儿劝慰一番，选那些好用的伤药并各类补品送去，平儿记着她好，连声感谢。

经此一事，黛玉也有些愤然，冬凌怕她气大伤身，劝道：“姑娘别忧心，大老爷也是朝廷命官，姑娘不妨将此事告诉恒大人，有姑娘的话，大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黛玉想想也是，忙写了信派人送去恒府，自己等待着回音。

恒兀下朝回来，如弦将黛玉的心奉上，恒兀看着信中所写，想起了确有此事，再者，贾雨村手中不只有这一桩案子，不说别的，薛蟠打死人的事还在那呢。恒兀面圣时略微提了几句，又拜访了相熟的御史，没过几天，几位御史就联名将贾雨村渎职一事上奏。

圣上大怒之下将贾雨村免职，因当初举荐他的人是林如海，现今朝中新贵恒兀与林如海又是姻亲，未免普通官员碍于恒兀不敢处置，索性将恒兀任命为刑部侍郎，主办此事，务必秉公处理。

恒兀应下了，他尊敬林如海是一回事，处理贾雨村又是一回事，当下雷厉风行，协理刑部及大理寺将贾雨村判过的案子全部找出来重新核实，查出许多件冤假错案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薛蟠的命案，大理寺查到薛家如今住在荣国府，原本气势汹汹的去，被恒兀喝止，收敛了许多，谁知一问，薛家人说薛蟠前几日出门去了，许是一年半载才回来，大理寺忙派人捉拿。

另一件就是贾赦抢扇一事，石呆子自从扇子被抄了去，气怒攻心之下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去了，剩了妻子并襁褓中的儿子独自艰难支撑，他家中原就贫穷，将扇子看得比命还重，无论如何也不可卖，现在人去了，若不是恒兀及时找到，他妻儿险些沿街乞讨。

恒兀不是个多善心的人，见了石家这般凄惨也不免叹息一回，租了个院落让她娘儿两个住，又买了两个丫鬟婆子照顾，平日里吃穿住行都是恒兀自己私账，不说山珍海味，也算是较为丰盛了。

恒兀查了将近一月，将所有案子一一审过，该补偿的都记下来，上朝时一并呈上，皇帝震怒之下命人抄了贾雨村的家，又命恒兀为冤假错案平反，处理干净，原想将贾赦打入天牢，恒兀略劝几句，言下之意是现在还不必操之过急，圣上平复了些，下令将贾赦承袭的一等将军一职免去，废为庶人，看在祖宗功德的情面上，不追究其他责任。

恒兀处理薛蟠案子时，派人去查香菱身世，最后贾雨村招供，他与香菱父亲甄士隐乃是旧交，恒兀对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更为厌烦，他还兼着刑部的职，暗示狱卒一番，这才离去。

过了些时日，派去查案的人来报，甄士隐自女儿失踪后已遁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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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封氏独自艰难支撑。恒兀命人将封氏接来金陵，妥善安置了，封氏看起来比同龄的妇人要苍老许多，得知女儿找到了，喜极而泣，在恒兀来看望他时一定要磕头谢恩，如弦扶都没扶住。

封氏泪流满面道：“草民不知积了什么德，才有幸遇上大人这般的好官，得以和女儿团聚，草民日后定为大人供奉长生牌位，愿大人平安长寿。”

恒兀连忙示意如弦去搀扶封氏，待她入座后道：“夫人之女现如今是薛家大房少爷的妾室，那薛少爷惹了官司，我已吩咐下去，甄姑娘日后便与薛家无关，也不再是贱籍，归于你的名下。”

封氏又是泣涕连连，如弦忙给她递上帕子，待略平复些，封氏又忧愁道：“不瞒大人，自从老爷遁入空门，我就依靠着娘家亲戚接济，女儿跟着我，怕是……”她心下苦涩，摇头叹息。

现今世道，孤儿寡母确实是难以生活，恒兀先将封氏安抚下来，又写了封信送到荣国府，询问黛玉对于香菱印象如何。

荣国府。

因薛蟠外出，香菱便随着宝钗一道在大观园中住下，这些日子正拜了黛玉为师，每日琢磨着吟诗作赋，黛玉让她以“月”为题写诗，她便心心念念着，吃饭走路都不忘推敲几番，许是诚心感天，于梦中得了几句，兴冲冲的抄了给黛玉及姐妹们看，众人见了都夸赞意趣非常。

又有几个小丫头并老婆子忙忙走来，说来了好些姑娘奶奶们，尤氏的两位妹子李玟李琦，宝钗的妹妹宝琴，薛蟠的弟弟薛蝌，来时又遇到了邢夫人兄嫂与女儿岫烟，并凤姐之兄王仁，几家人聚在一起，倒是齐全。

来府中自然是要去拜见贾母的，众人在上房中互相见礼一番，黛玉见众人皆有亲眷，唯独自己孤身一人，有些强颜欢笑，冬凌见了，趁机凑到她耳边，将恒府来信之事禀明，黛玉寻了个由头离开，忙忙回了潇湘馆。

她见信中所言，香菱之母已进京，黛玉素来喜爱香菱性情人品，自然为她高兴，在回信中对香菱言语亲近，她知道香菱日后便是自由身了，然家中艰难，难以维系，黛玉思来想去，提出自己将香菱认作义妹一法。黛玉知世故而不世故，料想封氏此刻必定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敢耽误，又将回信送了过去。

恒兀早知晓，依黛玉的性子必会当天回信，便在府中等候，果然如此，他阅信后觉着这法子也不错，只是细细想来，还是有些不妥。

黛玉如今家境并不算十分让人畏惧，恒兀清楚，荣国府尊敬黛玉是因为两人婚约一事，然而未婚夫妻比起夫妻来差了许多，他不便太过干涉黛玉的事宜，香菱虽脱了贱籍，她无依无靠，薛家岂是好相与的？薛蟠那般横行霸道的性子，强抢民女如何做不出来？他也不是会看在黛玉面上罢休的人。

倒不如自己将香菱认作义妹，薛家不敢动他的人，日后将香菱接来自己府中，或是就近置办一处院落，黛玉能与她常来往不说，自己也能多护着些。

思及此，恒兀一面简略写信告诉黛玉自己的想法，一面命林安备轿去荣国府。

荣国府。

贾赦被废为庶人，又知道此事是恒兀督办，正在气头上，连面子都不给，只有贾政一人将恒兀迎进府中，贾政知道自己兄长做的那些事，并不觉得恒兀过分，只叹自己府中不争气，丢祖宗的脸。

恒兀坐在荣禧堂中，见贾赦不在，便对贾政道：“此次乃是有事来访，还请贾赦及薛家人并香菱姑娘前来一叙。”

他一向行事果决，荣国府在朝堂上也无甚权势，许多新闻消息都有些滞后，还不知恒兀已经将所有事处理完毕。贾政见他严肃，心下有些忐忑，命小厮去叫了人来，自己陪着恒兀在正堂等待。

恒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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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轻松，也有些无聊，便打量这荣禧堂中布置陈设，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匾额乃是先帝亲笔，对联也是东安郡王所书。

这般钟鸣鼎食之家，为何就没有好的子孙后代？姑娘一个比一个出挑，男丁却一个不如一个，恒兀有些感慨。

“大老爷来了，薛二少爷，薛姨奶奶来了。”外面下人来报，薛姨妈是寡妇，香菱是女眷，两人坐在屏风后避嫌，薛蝌作为唯一的男丁，随着一道来了。

贾赦对恒兀横竖看不顺眼，草草行了一礼就大马金刀的坐下，一旁贾政暗自皱眉，又因为是兄弟不便言语。后面进来的薛蝌倒是规规矩矩的一揖到底：“草民薛蝌，拜见大学士大人。”

恒兀对薛蝌第一印象还不错，这是个乖觉的，一点不像他哥哥，温声道：“薛公子免礼。”

眼看人都到齐了，恒兀摩挲着茶盏边缘，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有事想告知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