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各人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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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一答不下于天雷的神威，将所有苏家人击得脑袋嗡嗡响。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在某些人眼中并不意外。苏家二大爷跟自己侍女苟且的事情，对他老婆子或许是机密，但对某些人可不是。

只是这种事情没人会在大庭广众下宣传，就是那些知情人一开始也没多想。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场好戏。

如今来个峰回路转，原本只是以为借着侍女的肚子诬赖他人。反正这事儿只要善后得当，对这大门大户来说并不难收尾。

但没想到居然闹出一条蛇妖来！这可把众人都给吓傻了。

宗族势力，族长族老为首，但这终究是关起门来的玩意儿。神仙妖怪、朝廷圣人什么的，都离他们太远；正应了那句：天高皇帝远。

然而真正面对时，谁不慌呀。

唯独苏茵这个胆大到没边的，眼看亲爹同样被吓住了，不再头铁地往前。她便放开了手，兀自走到蛇尸旁，还伸指欲触那幽影。

幽影却是不避不挡，任由苏茵的手指头……穿过去。

是的，苏家大小姐啥也没碰到，当然也没什么感觉可言。这让她觉得有趣，变本加厉地玩耍了起来。像是整条手臂挥舞的，或是作势要撸蛇，虚握住什么也没有的蛇颈上下动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苏轩硬梗着脖子，装腔作势地说道：”就凭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邪术信口雌黄，怎能取信于人。我不服！”

林文理笑着回道：”阴曹地府审一生功过，为什么从不误判。除了孽镜台前可见昔日造业，这些死者魂魄在阎王爷面前无法说不出半句谎话，这才是真。

”像这种神智已丧，蒙昧不觉的魂魄，她有什么办法现场编些谎话出来骗人。所以像这种死鬼所说的话，一定都是真话，除非她一开始知道的东西就是错的。

”譬如我就这么多问一句吧。是谁让妳出面针对我的，计划又是什么？”

最后一句，却是林文理转头问向那蛇妖阴魂的。

只听那阴魂木讷地答道：”二大爷要对付你，没有主意。是我提议用肚子威胁你，败坏你名声的。”

”哦～。”不少人都发出这恍然大悟的声音，直让苏家二大爷无地自容。

林文理继续追问道：”那么又是为什么，让妳甘愿用自污的方式来污蔑我？难道妳不怕无法留下来吗？大户人家，最重名节。我要是被逼迫离开，妳能有什么好下场。”

阴魂直言道：”再过三个月，腹中孩子就已是人族孕胎足月之期，不能不生。届时以其父为资粮，多少弥补一些早产的亏空。

”就算我不这么做，以二大爷阳气枯竭的状况，也活不过半年。既然早晚会有决断，我最终也无法留在苏家。那么名声是否清白，也就不要紧了。”

一番大实话，这回可是直接把二大爷苏轩给吓傻。他只想着螳螂捕蝉，却没想过黄雀在后。而且这只黄雀，还是自以为最贴心的人儿，这叫他怎能接受。

林文理却是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说道：”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二大爷时，那也是个有福的。不说长命百岁，总还是能寿终正寝的。但这几个月病痛不少吧？”

一个不怀好意的问题，林文理也没想要答案，径自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男女交媾若是不得其法，还会有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采补之道。

”而你以一介凡人身，哪有可能玩得过一只妖。有这样的下场，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呀。现在我该幸灾乐祸地说一声痛快，还是帮你觉得惋惜呢？

”二大爷，您放心。等到您出殡的日子，我作为苏家门客，也是会为您尽一份心力的。不说抬棺，好歹会跟在送行的队伍中，送您最后一程。所以就安心地去吧。”

最后一句话，毫无疑问就是风凉话了。还不光说得苏轩心里拔凉拔凉的，更说得他四肢发软、两眼发黑。

尽管依旧嘴硬，斥责着别人。但自家事自家知，不论是这小半年内，时常半夜惊坐起，又或是大小便难以节制，都不似往常的光景。

本将这些毛病归咎在岁数大了，事实也是如此。但没想到却是被妖怪给掏空了身子，这叫他如何不后悔。

恼羞成怒的苏轩，干脆指着林文理大骂道：”你个肮脏混账的狗东西，既然早知道有妖怪坏我性命，为何不及早通知，除了这祸害。你还是苏家人吗，你眼中有没有这个家啊！”

林文理说道：”呵，笑话。白蛇传的戏听过吧。我要是没事说你身边人是妖怪，你是会听还是不会听。

”到时我成了棒打鸳鸯的法海，明明做的是好事，却被人编排的像大坏蛋，我吃饱撑着了？这都还不说你对我有成见，这才想对付我。

”这种状况下，我说我是为了你好，你会信？我佛慈悲，才有那法海不惧挫折，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诫许仙。

”但是我可不慈悲。要是你敢骂我，搞不好你会死在我手上，而不是死在妖怪手上。所以说，你真的希望我提早说这种没什么人会信的事情？”

被一阵抢白，苏轩依然不知悔悟，而是斥责说道：”若是如此，你大可像今天一样，直接杀了这只妖怪啊。那你为何不动手？”

林文理理直气壮地说道：”她之前又没招惹我，我为什么要动她？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你自己招来的祸事，却要我出面解决。我是你孙子，还是你儿子啊？

”就算我是你老子，你这当儿子的不开口，难道我还要替你把屎把尿？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羞不羞啊。”

苏轩气急败坏，说：”你这还是苏家人吗？哪个家有你这种不忠心的狗东西。给我进祠堂里跪着，在祖宗面前，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着，苏轩伸手就要拉扯林文理，把人拖进祠堂中。却没想到林文理直接飞起一脚，把人踹得屁股朝天脸贴地，一点都不惯着。

这一脚的惊天动地，可不比知道那小侍女是妖怪还要来得轻。林文理对老人从不留手的说法可是时有所闻，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敬老尊幼，可是受人称颂的良好品德。古时还有百岁人瑞在朝堂上拉屎屙尿，皇帝依旧只敢哄着，不敢治罪的前例。到了林文理身上，好像全都荡然无存了。

但要指责对方，却无法以对错，只能用不敬老说事。不过这种说法，很多时候，某些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当为老不尊的时候，晚辈只能任凭折辱吗？大家在这上面，可没少吃过亏啊。

或许那些跟苏轩同辈的耆老，面对这事当同仇敌忾。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关系到自身的利益。

但是苏轩还在地上打滚喊痛呢。他们的骨头有比较硬？禁得起少壮的一脚？谁敢保证胆子大到敢踹坏苏二大爷的人，就没胆子踹他们？

这一次骨头倒是没踹断，但劲力之巧，肯定是疼的。看着一身被掏空的苏二大爷疼得满地打滚，就知道这一脚可是不轻的。

踹人的林文理可没半点愧疚心思，他一贯是认理不认人的。所以连点慰问都没有，反而是恶狠狠地说道：”敢抓我进祠堂跪？你是要你家祖宗全体爆炸不成？”

这些话，倒像让苏轩捉到了把柄，当即哭诉起来，说：”族长呀，这是你收留的好奴才。国法不能治，家法也不能治。难怪有人告诫我，再将此人留在家中，早晚给苏家带来大祸。”

”哦，有人？”林文理像是听到了什么，又一步步进逼倒地的苏家二大爷。

苏轩腿脚上的疼痛可还没消退呢。看着林文理走来，他吓得大喊道：”你别过来啊！”

”我就想知道你口中的有人，那个’人’到底是谁而已。二大爷何不说说，我也好去问问，我究竟是哪边得罪了他，让这人怂恿你在苏家内对付我。”

”不，没有这样的人。”苏轩总算还有点脑子，知道不能让勾结外人这样的罪名给坐实了。对于家族来说，这可是不忠不孝的大罪啊。

”哦，没有这样的人，那这些事就全是二大爷的意思啰。那只蛇妖可是说了，是二大爷想做这事，没有主意，她才帮忙出了个馊主意的。”

”不，不是这样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我真做错了，才让二大爷想在祖宗面前控诉我？只是你身边人怀孕，那也是你自己造得孽。所以做得那么多，究竟为的是哪桩？”

”我……我就不说！难道你还能逼我说不成。”

”呵呵，我让人开口的本事，你刚刚不也看到了。你不会以为那只能用在妖身上，没法儿用在人身上吧。我想知道的事，由不得你不说。”

说着，本来在屠妖之后就不再见到的军刺，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到林文理的手上。就这么拿着一把细长尖刃，一步步走了过去。

”文理。”这回出声的，不是胆气已丧的二大爷，而是真能劝退林文理的苏家大爷——苏涣。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收下的门客，说：”这事后续交我吧，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好。”林文理没二话，收刀停步。军刺又不知道变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