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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龅牙?怎么……怎么是你啊?”
从光门里走出来的竟是我的狱友大龅牙。
大龅牙朝我呵呵一笑:“兄弟,咱们又见面啦!”
我震惊地点了点头:“是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你到底啥人啊?”
“阴差!现在你经过了三关考验,成了第九阴区正式的走阴人,咱们算是同事啦!”
“啊!你……你是死人还是活人?”我脱口而出。
大龅牙再次嘿嘿一笑,并未正面回答:“你是被下面选中的人!而且还是你最熟悉的人推荐的!”
“谁啊?”
“你爷爷啊!他已经在下面当了官!”说着拿出部黑色手机递给我,“这是你爷爷让我带给你的!”
我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伸手接过手机。
“那个……”
不等我说完,大龅牙摆了摆手:“这次我公务在身,不便多留,得赶紧带他下去,他的时间已超了!”
“奥!老魏是好人,麻烦……麻烦一路上多照顾啊!”
“放心吧!”
说完他伸手朝老魏一指,老魏也像是一道光,被吸进了墙上的光门内。
消失前,他转身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嘴巴动了几下。
看嘴型,说的应该是再见俩字。
大龅牙也走进去后,光门消失了。
若不是精致的手机还在,我真以为刚才的一幕是幻觉。
定了定神,我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手里的新颖手机上。
看清楚手机牌子后,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奶奶的!竟然是iphone21poe。
震惊的同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高仿的!
因为白天我刚逛过手机店,记得店员说iphone最新款iphone15下个月才上市,怎么可能冒出iphone21呢!
爷爷也真是的!在下面当了官,也不早照顾一下在上面吃苦受穷的孙子,这会儿还给弄了个冒牌手机。
信息量有些大啊!
爷爷在下面当了官,推荐了我。
大龅牙是阴差,和爷爷属于同事。
消化了三四分钟,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既然这一切是爷爷安排的,那我还怕个鸟啊!
他总不至于害自己的亲孙子。
看着爷爷送的手机,他的模样逐渐从我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爷爷是瘸子,三十七八才找了瞎了一只眼的奶奶。
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爸,在我5岁那年因救人而溺亡。
现在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大清了。
爷爷是个算命的,也给人驱邪和看风水。
他就靠这手被很多人不齿的本事养大了我爸和我。
爷爷是在我11岁那年无疾而终的,生前他常感叹,自己既然选择吃这饭碗,就得承受“五弊三缺”的痛苦,不过这种事做多了,是积阴德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老魏被带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顾客。
其中有个丸子头小伙子,胸膛上竟插着一把刀,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还有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头上囊着一根钢条。
我谨记张大海的嘱咐——见怪不怪。
大约凌晨三点,有个少妇模样的人急冲冲进了店。
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双眼红肿,脸上可见清晰的泪痕。
“给我……给我拿双童鞋,三岁小孩穿的,25码。”
“童鞋?”
我没注意到货架上有童鞋。
“嗯!”妇女一脸着急的样子,扫视了一圈后,指了指第三排货架上端,“那双就行!”
顺着他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一双十分卡哇伊的小皮鞋,还印有海绵宝宝的图案。
此刻,我还真就见怪不怪了。
接过鞋子,女人匆忙地把一百元放到柜台上,然后转身跑出了店。
“大姐,还找钱呢!”
这双鞋的标价是78元,还得找她22元,根据“职工须知”,该找给顾客的钱,一毛也不能少。
我赶紧绕出柜台,追了出去。
凌晨三点的夜空漆黑一片。
我站在店门口望向街道,哪还有少妇的影子。
正当我拿着手里的22元不知所措时,忽然被左后方哭声吸引。
扭头就看到我街边的旮旯里有人俩人在烧纸钱。
借着不算明亮的光,只能看出是两个女人。
隔壁就是殡仪馆,每天都不少被送来火化的,所以平时这附近经常看到有死者家属烧香烧纸钱。
可这是凌晨三点多,干嘛这个点……
处于好奇,我径直走了过去。
逐渐看清了俩人的模样,一个是五十几岁的老妇,另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生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咋一看和刚才买童鞋的少妇有五六分相似。
这我就更好奇了。
“大婶,咋这个点烧纸钱啊!”
站到俩人身侧,我轻声问道。
可能俩人的注意力太集中了,尽管我有意识放慢了语速,还是惊得她们浑身一颤。
俩人同时扭过头。
“你……你干啥的?”
老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话带着哭腔。
“我是这家杂货铺的店员,看到这边有人,就来看看!”
“奥!”妇女把最后一沓纸钱扔进火中,另一只手握着木棍戳了戳。
“七天前的这个点,我大闺女和外甥出了车祸,现在案子没结,她母子俩还躺在殡仪馆里……”
后面的话被呜呜的哭声代替了。
听得我一阵心酸。
女孩也跟着哭起来。
“节哀啊!孩子爸爸呢?”
我问完,老妇哭声更大了,并且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过了半分钟,女孩才哽咽着解释:“姐夫七天前在加班时突发心梗,当时姐姐带着孩子,就是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出的车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唉!人间的悲剧莫过于此,一家三口就这么没了。
母女俩嚎啕大哭起来,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只好先静静地等着母女俩发泄完情绪。
火堆前是几样简单的贡品,有双小孩的虎头鞋正正当当地摆放其中,显得有些扎眼。
母女俩的黑白遗像竖在墙根上。
年轻的妈妈紧紧抱着孩子,俩人都笑得很灿烂。
遗像中的女人正是刚才买童鞋的少妇。
两三分钟后,俩人哭声小了,我才再次开口。
“大婶,咋放着一双鞋啊!是孩子的?”
老妇点点头。
“当时我大闺女和外甥骑着电动车,被一辆超速的出租车撞了出去,孩子的鞋不见了,我寻思着怕他在下面没鞋穿——刚给小宝过完三岁生日,小宝很懂事,很可爱……”
听得我双眼也湿润了。
“大婶,节哀啊!地上太潮湿了,赶紧起来吧!”
在伸手扶她时,我悄悄把那22元钱塞到了她口袋里。
刚把老妇扶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在街道的另一边站着三个人。
准确说是俩大人领着个很小的男孩。
借着杂货铺映出的灯光,我看清了女人的脸,不由得菊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