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场雨,两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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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下得不见停，程瑶很怕这样下去祁让会失温，于是还是把衣服脱下来盖回他的身上：“你别再给我了，我好歹里面穿的是长袖加保暖内衣，你穿的是短袖，大哥。”

祁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瑶忽然站起来冲进了雨里。

“你干嘛！？”祁让吓得也站起来了，因为他看到程瑶冲到了天台边，“被子湿了也不至于想不开啊瑶哥！快回来！”

“神经啊你，”程瑶回头白了他一眼，“我看看楼下能不能喊到人来帮忙啊。”

“哦——”祁让拖起长长的声线，“实际上，你并喊不到。”

确实，下一秒程瑶就知道祁让说的喊不到是什么意思了，这里楼层很高，加上下雨声很大，声音根本传不到楼下去，况且这会，楼下确实看不到几个行人——程瑶喊了两嗓子，发现果然无济于事。

他灰溜溜地走回那一小片檐下，蹲下来搓了搓胳膊。

这可是一月底的北方，再坚持两个小时他俩都可能会冻死在这。

现在能做的似乎是等雨停，而等待的时间里，也似乎只能靠对话来转移注意力了。

“祁——”

“程——”

没想到两人同时开口，转头间，程瑶发现祁让离自己好近。光线昏暗迷离，他能看到的就是祁让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眼眸上，却又藏匿着少年的不羁。被雨水溅射到的小水珠，还摇摇欲坠地挂在睫毛上，让程瑶忍不住想研究研究这男生的睫毛为什么也能这么长。

“你想说什么，你先说。”祁让微微偏头，收回视线又点一只烟。程瑶也连忙跟着收回了视线。

程瑶噗嗤一笑：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想找点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我怕真冷死在这天台上，明天早上的新闻就是，老城区天台发现两具男尸。”

祁让吸一口气，似乎默认了这倒霉说法：“有道理啊，聊点什么呢？你想听什么？”

“我？”程瑶思忖片刻，又怕问得问题触及到对方的隐私。

大概是察觉到了程瑶的想法，祁让便自己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

程瑶想了想：“大概是五岁左右吧，上幼儿园时候我妈就开始想让我学了。好像是受一个哥哥的影响，我妈说我以后就应该像他那样，不过那时候我也不记事啊，我妈说学那就学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又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也多动症儿童，不爱学，根本坐不住。我妈那时候忙啊，我爸就监督我，只要我屁股从椅子上离开了，他就拿尺子抽我。”

“这么严格？”祁让吸了一口烟，发现烟有些被雨水淋湿了，便中指夹着拇指轻轻一弹，将烟弹了个老远，“要是我小时候有父母管我这么严格，说不定我这会是个飞行员了呢。”

“飞行员？”程瑶看向他。

祁让唔了一声，似乎在诉说一件很平淡的事：“其实除了电竞选手，我以前最希望的就是成为专业技术人员。其实我以前做过消防员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再做。我和史波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也想考警校，但是也失利了。”

“啊……消防员？”程瑶眨了眨眼，想起了那天家里失火的场景。是啊，祁让当时是那么专业且那么迅速，可程瑶怎么也没想过他居然当过消防员。

“那为什么，又不能当了呢？”程瑶试探性的问道。

但是祁让却卡壳了，他好像在想什么，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那个，其实我小时候也想当飞行员的！我还过了飞行员的眩晕测试呢。”程瑶赶紧扯开话题。

果然，祁让非常惊讶：“你过了测试？飞行员要成绩和身体都很好的……哦对，你成绩很好，那后来呢？”

“哦。我偏科。”程瑶大笑了起来，“我英语没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雨稍微小了些，但是没见停。

直到空气越来越凉，程瑶感觉自己眼皮都在打架。

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睡觉，但是太冷了，他好像真的出现失温了，呼吸和心率加快，混乱和嗜睡都是中轻度失温的症状。隐隐约约，程瑶听到祁让对他喊道：“程瑶，别睡觉！”

接着，他又感觉到祁让哐哐砸门大喊的声音。

不过，意识有些模糊，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他感觉到有人抱着他，还给他裹了暖暖的衣服。一下就没那么冷了，人的体温还是暖和的。

程瑶往人怀里钻了钻，感觉特暖和，他又下意识的钻了钻。

有人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的，真就没那么冷了。

然后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听到了嘈杂的谈论声。感觉到有人把他背到了背上，程瑶觉得特心满意足，便那么趴着睡了。他梦到了2024年的爸爸妈妈，梦到了自己比赛时在电脑前拼命的码程序，还梦到了姥姥跟他说：“瑶瑶，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姥姥，我想回家。

在之后的梦里，程瑶总觉得自己攥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衣服之类的，那玩意总想试图离开，但是他却总是试图不让那玩意离开……就这么拉扯了一晚上。

但不得不说，因为似乎回到了温暖的地方，程瑶这一觉还算睡得很香。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柔和地洒在房间里，程瑶在一片温暖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从床上坐起来，甚至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盖着被子，衣服也换过了，全身都是干干燥燥香香的，让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2024年，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但瞟到了桌上那一个PSP游戏机，程瑶才回过神来，这是2007年，自己刚租的房子。

不对啊，他被子昨晚不是洗了吗？

程瑶低头看，发现这被子也不是他昨天买的啊。甚至换的衣服都不是他的。

这会他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祁让去晾被子了，然后被反锁在天台，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他后来有些失温，应该是睡过去了，大概是祁让把他背回来，给他洗澡换了衣服，至于这被子……大概是祁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