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郑芝龙兄弟的想法,和根据双方各自优势做出的这个方案,大抵如下:郑家利用自己船多、水手多(质量差)的优势,将在福建、岭东等地召集的愿意出海屯垦的流民运输到第十州,为两家在那里增加人口。
但是到了那里,将由基隆军提供相应的物资,比如说粮食油盐给这些人发放的农具武器甚至衣服被褥等,之后,待土地开垦出来之后,按照双方约定的一个时间,分享所开垦土地带来的收益。
好!好!好一个如意的算盘!
诸葛玄听了郑芝虎提出的这个方案,心里不由得火往上撞,这分明是要基隆军当这个冤大头嘛!你们只要出船只,别的大头都是我们出,鬼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所谓的移民物资是不是用来养兵了?!
这种官场中的鬼蜮伎俩,诸葛玄自小便见得多了,玩得也是精熟无比,在他看来,郑家兄弟的做法,无疑是孔夫子门前卖书——自不量力。
而郑芝虎自己也知道其中的玄机,心里如同揣着一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要是基隆军乘机和自己翻脸,估计要不了三个月,郑家三兄弟的头颅就要挂在基隆城头的,被基隆军打败过一次的他甚至他们的厉害。
“是谁想贪便宜的!”郑芝虎在心里抱怨道,“这简直就是找死啊!”
秦浩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似乎要透过天花板的阻隔,看到那广袤的天空中的日月星辰,一旁的诸葛玄和郑芝虎见他这番举动也是不敢出声。
人心不足蛇吞象,郑家的胃口有点大,不过秦浩还是打算答应,不过条件自然是自己来定。
“既然是合作,那便是两利之举,基隆必须拿大头!”这赤裸裸的话术倒让郑芝虎松了一口气。
基隆吃肉,郑家喝汤,理所当然,要是让他们得了大利,还真怕基隆军秋后算账呢!
“他竟然同意了?!”当郑芝龙听到从兄弟口中传达到信息时,也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知道凭借现在基隆海军的势力,想来移民也不过多花些时日罢了,不必如此迁就自己。
“大哥,大将军也是有条件的!”郑芝虎无奈的看着自家大哥。
一、双方共同成立一个民间组织,在大明腹地活动时打得旗号类似于商号之类的,但不得公开,行事要隐蔽/
二、物资和口粮基隆军自然可以提供,但是,要计算到抚垦局的成本之中,待垦荒见到成果之后,在所获得的利益中进行抵扣。但郑家的利益必须要第十州的土地来作抵扣。
这不是秦浩傻,白白交出自己的土地,反而是他精着呢,协议上可没说用什么土地交换,要知道第十州百分之40%的土地都是荒漠,不能种植,放牧。这些土地也就是未来交给郑家的。
三、郑家军须得保证,以每三个月为一个考核期,将不少于10万人的流民运抵第十州或是5000人才到基隆港口。
听完了兄弟捡要紧的内容所做的汇报,郑芝龙沉吟了一会,似有惊讶,“就这些了?”
“大部分就是这些了,剩下的都是些细枝末节,大将军要求我们按照以丁壮一人为基本单位的标准,每二十五人为一结,每十结为一围,步步为营,逐渐蚕食,每一围中选拔垦丁三十人,作为自卫主力活兵。
其余人也都要接受简单的训练,以期能够自保,这些人口是要算在基隆军内部的,我们不能使用。”
“三个月10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厮当真是掐准了我的脉搏!”想起那张总是面带笑容却阴险无比的脸,郑芝龙便有一种想拔刀砍人的冲动。
在郑家控制的船队中,大多数是福船,如果照这个数目来计算的话,便是要拨出数百艘福船专门来进行人口运输了,这几乎是占据了郑家七八成的船只。
“也好!南下运人!北上时也不能放空回来,运输各种物资军粮货色!”郑芝龙咬了咬牙。
第十州是郑家日后的百年大计,不得不重视,狡兔尚有三窟,郑芝龙已然在心中将第十州的地盘作为了自家的一窟。
半个月后之后,郑芝虎又跑了一趟基隆,此番的目的是将这移民的有关文件拿来请秦浩过目,要是没有什么疑问便要乘着冬天农闲时节开始移民了。
“大将军同意了咱们的文本,已经下令他在岭东的卫州开始召集各地愿意出海的流民到港岛,要咱们派人去到港岛与卫州联络,约定船期。顺便在回程的时候把那些移民所需物资带回。”
“另外,我启程回来的时候,大将军还向我提出来,要是有一天他北上勤王的话,希望大哥能够借路给他。”
“勤王?!”郑芝龙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心有狐疑,“勤王!勤的哪门子王?现在大明根基稳着呢,他是不是吃酒吃得多了?还是被那群佛郎机女人搞得身子虚了说胡话?连这样杀头的话都敢讲出来!”
郑芝龙从书案后面站起来,在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的书架上取出一套书,与其他书籍不同,这套书却是经常被他翻阅的。
“你派人去港岛的时候,把这个交给卫州,请他转送给他家主公。还有一句话,路,咱们是一定会借的,但是,我希望大将军不要走到那个份上!”郑芝龙的手指很不客气的在那套《忠义水浒传》上敲打着。
“大哥,如果大将军真的,咱们咋办?!”郑芝虎问道。
“你说呢!”郑芝龙没好气的将自己这个蠢弟弟踢出来了门外。
要是真的如此,做顺臣还是忠臣,他真的没有想好。
从北方吹来的寒风,经过五岭时被山脉阻隔,到了基隆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顶多是给人们增加一丝寒意,将树上的绿叶吹落一些就是了。
但是,与秦浩书房内的热烈气氛相比较,这寒风便算不得什么了!
秦汉商号驻金陵、松江一带的商务代表姚述,风尘仆仆的从松江乘船南下回到了基隆。
秦浩端详着他这个爱将,几年不见,姚述似乎又胖了一些,看来秦淮河畔的日子,有些消磨人的意志。不知道这昔曰杀伐决断的人物,是不是被销金的秦淮风月侵蚀了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