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东方工蚁

作为一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中尉，负责守卫热兰遮城的诺布尔很是轻松。

本来这座要塞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岛总部所在地，还轮不到他在这里当家作主。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一个机会让他拔地而起。荷兰总公司派了新的台岛总督乔克里·佩斯前来，约瑟夫作为前任自然要向新上任的官员进行交接，完成属于自己最后的任务,然后回老家尼德兰享受田园风光，看看故乡的大风车。

只是在这个不巧的时间点，秦浩率领基隆军舰队打来了，约瑟夫只得留在台岛上的赤嵌城负责守卫，同时弹压那为数多达数万来自宜兰一带的垦民。

看着海面上那几乎布满整个远海海面的舰船不时的向热兰遮城喷射出火焰和炮弹，诺布尔中尉不由得冷笑一声。

“愚蠢的东方土著！他们的炮手难道没有学过数学，不知道船上大炮的射程是打不到这热兰遮城吗？”他端着手中盛满红酒的酒杯潇洒的品尝了几口,然后在窗口观赏着这一幕难得的烟火表演。

基隆海军舰船上的火炮虽然数字巨大,但是距离海岸线太远，只能是在海滩和潮汐线上溅起一处又一处的水柱和沙粒。

“真是没意思！”他很是得意的仰脖子干了手里的产自欧洲大陆法国葡萄圣地波尔多的红酒。“命令士兵们今晚加强执勤，不要让这些东方土著偷袭上来就行了！”

危险总是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给你最为致命的一击，它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不来。

当诺布尔中尉美滋滋的享受着执掌热兰遮城权力的滋味，搂着一个身材极为惹火的荷兰贵妇在自己的卧室中翻云覆雨的时候，从海面上的三虎号上放下了十余艘小舰艇，在海浪声的掩护之下，偷偷摸摸的向岛上摸了过来。

同样的小艇分别在万胜号、玄武号等主力战舰上向附近的其他数个岛屿袭来。

当太阳从海水与天际线的相接处一跃而出的刹那，在热兰遮城头担任守卫任务的东印度公司守卫队长，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跃然出现在眼前的画面。

在热兰遮城东面不远处的一个荷兰人的据点圣安斯堡鳞次栉比的房顶上，在晨风中飘动的分明是基隆海军、陆军的旗帜还有属于秦浩独一无二的的秦字旗帜。

“你们这群混蛋！夜里肯定是偷懒睡觉了！”从下士那里得到消息的诺布尔中尉，挥动着镶嵌着五颜六色宝石的指挥刀，朝着那群负责在夜里执勤的黑人士兵大声怒吼，将口中不满和心中的恐惧发泄出来。

基隆人登陆了，他们在圣安斯堡外面，用沙包垒砌起来的炮垒上架设起的十余门大炮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炮弹倾泻到热兰遮城城头！

诺布尔握着望远镜的手因为用力变得有些发白。

与之相比,热兰遮城上有十五尊重达千斤的大炮。但可惜的是，这些大炮有很明显的缺憾，或是炮口朝东，或是炮口朝西，而且都是固定在炮台上，无法随意移动。

东面基隆军的这些大炮，对他和城头上的士卒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开炮！”

圣安斯堡外的炮队炮长手中的红旗一挥，那些在火炮旁忙碌了一夜的炮手们井然有序的用手中火绳点燃了火炮上的信管。

只一刹那，火药的剧烈燃烧将炮弹推出炮膛，按照固定的轨道飞去，同时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着炮架带动着炮身向后退去！

“轰！”

谷冸/span“轰！”

数颗12磅的炮弹重重的砸在了热兰遮成的坚固的城墙上！

就在炮击的一瞬间，诺布尔中尉几乎感觉得到脚下城墙发出的一阵阵抖动，碎砖乱石四下里横飞，一片细小的碎石划过他的面部，留下来一道血痕。

“清理炮膛，准备！”

在炮长的口令下，炮手们迅速的将火炮推回原位，观测手重新上前测较了射击数据，瞄准手根据这些数据重新进行仰角、位置的调整。

负责清理炮膛的二炮，则是举着长长的羊毛刷子，沾了菜油将炮膛清理干净，去除上面的火药残留物。

装填手则是迅速的装填药包和炮弹，一次炮弹的装填过程犹如一架精密的机器一样运行良好，没有丝毫的停顿卡点。

“开炮！”

经过一轮的调试，这一轮十几枚炮弹直接落到了热兰遮城的东部城墙上，溅起的砖石成为了爆炸的破片，在城头上朝着四面八方毫无规律轨迹可循的乱飞一气，击碎在它们飞行轨迹上的一切物体，或者是飞进这些物体之中，不管是墙还是梁柱，或者是人体。

诺布尔中尉捂着流血的脖颈，还沉浸在上一次的炮击之中，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基隆军的第二次炮击已然到来。

就在回头的瞬间中尉阁下见到距离自己不到三步远的一名黑人士兵便是被一块迎头飞来的碎石头击中了头部，只一瞬间，人体最坚固的头盖骨就被小小的碎山硬生生的击飞了出去，猩红的鲜血伴随着白色的脑浆便喷洒在他漂亮的青衫制服上面，看着令人忍不住一阵阵的有着呕吐的冲动。

这一幕让诺布尔犹如生活在虚拟世界之中，多年来，一直都是他们用火器优势去欺压别人，今天却轮到别人用火器来欺压自己，这如何能够让诺布尔中尉接受理解？

自从踏上东方的土地以后，他一直以为上面出产的香料、茶叶、生丝等一切产生的财富，都应该归于欧罗巴人所有。

那些懦弱的东方人，只能够成为为东印度公司创造财富的工蚁，为荷兰主辛勤工作！

但是今天这些东方人却给他用炮弹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颠覆了他以往的自以为豪的世界观！

“弟兄们！干的不错！继续打！”

从炮队放列的阵地后方传来了一阵喝彩声，这让阵地上的炮兵们又一次焕发了干劲，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也快了几分。

火炮清理、装填、复位一系列动作做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是叫荷兰鬼子看看谁家的数学能力好。

眼见基隆军的炮火已经发射了两轮，按照一般的惯例，这个时候，会停止射击一段时间，让已经发热的炮筒有一个散热的时间，诺布尔中尉决定，在这个时间段内检查一下伤亡和损失情况。

但是，还没等他直起腰来查看情况，城下又是一阵巨大的声响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