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蛮勇凶悍土著士兵,一样是血肉之躯,当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同族勇士被打倒在地、继而死去,他们内心也是恐惧的。
他们的怒火只能让他们短暂忘却痛苦,但绝不可能一直失去,当体会过弹丸在血肉里翻滚的痛楚,他们觉醒了最后一丝理智,纷纷丢下手中的长刀,撕扯着头上的白布,哭号着、尖叫着往热兰遮城逃跑。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拦住他们!!”诺布尔中尉不愿意给他们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
五十名黑鬼兵举起了手中的火绳枪,瞄准了对面溃逃而来却损失殆尽的土著士兵。
“开火!”
荷兰士兵们稀疏的弹丸没有遏制住那些土著溃逃的势头,反而更加令他们恐惧愤怒,这些人之前可还是战友,许诺过不少好处,可现在却如此敌对。
好似小女人被自己男人背叛一般,那些手中还握着武器的土著开始朝着这些黑鬼士兵发动了属于自己的报复行动。
砍下他们的人头,祭奠死去的族人。
就在黑鬼兵的火枪手开了一铳,忙不迭的退下为自己的火枪装填弹药的这一刻,土人士兵挥动着长刀杀到了眼前,他们怀着憎恶的眼神,死命挥动着。
刀光闪动,鲜血淋漓,几个黑鬼兵当场横尸在地,被砍杀他们的土人士兵斩下头颅高高举起!
趁着土人士兵同黑鬼兵发生的内讧,石什嘿嘿的笑了两声,随后一声大喝:“长枪兵,何在!”
“在!”
阵前密密层层的长枪举起,每一根长枪上都闪耀着一个锃亮的小太阳!
“向前!冲杀!”
时不我待,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在整个军阵两翼布防的基隆长枪兵,全部挺起自己的长枪,迅速的移动到阵型最前沿,对于那些在阵前翻滚呻吟的土人士兵视而不见,踩着他们或许还温热的尸体,直直冲杀向前。
处在前端的长枪兵们,对眼前那些逃的稀稀拉拉,已经疯狂的同黑鬼兵搅和在一起的土著士兵们举枪就刺。
顿时,顺滑的枪尖刺入身体的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骨酸齿冷,不寒而栗。
“中尉!敌人冲杀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一名胖胖的荷兰白人下士跑到诺布尔中尉面前,脸上流着血,用急切并且慌张无比的神色请示。
诺布尔中尉这才从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一把抓住眼前这个下士吼道:“你带着我们的精锐士兵冲上去,一定要把敌军反击下去,绝不能让我们的士气还有阵型散了。否则,我们是无法撤回城堡里的!他们会追杀我们,一直冲进城堡的!”
“我们还能撤回热兰遮城堡吗?!”那下士有些迟疑,胖胖的脸蛋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快滚去组织反击。”诺布尔没有理会他的访问,一脚将他踢走。
“你,少尉!”冷静了片刻,他指向之前和自己不对付的少尉。
谷蓀/span“你马上回到城堡去,命令城头上的炮火,要不惜一切代价,支援我们的反击作战!”
“额!”少尉先是一惊,随后关切的询问。“那中尉您呢?!”
“哈哈哈,来不及!”
诺布尔中尉抽出腰间的长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部下的疑问。
“尼德兰的好汉们,跟我来!杀退这群东方的土著人!”
在他的带动下,各级军官和兵士,顿时士气大涨,以一百名荷兰白人为基本力量,驱赶着那些已经被基隆军吓破了胆,被土著人疯狂的举动杀的有些慌乱的黑鬼兵们向前,与冲上来的基隆军长枪兵们展开最为残酷激烈的白刃战!
但是经过基隆军短距离密集火枪齐射的打击,给荷兰军队带来的冲击和打击又岂是单单靠着一少部分人的勇敢所能够弥补的了的?
要是真成功了,秦浩的基隆军就可以不用再争霸天下了,趁早回家种田的好。
随着两方的距离缩短,战况进行的异常激烈,一个人倒下后另一个自然而然地补上缺口,不管是基隆军还是荷兰人,都憋着一口气,是要击垮对方。
面对着这样的打击,身上只有呢子棉布制服的荷兰人,单靠着长枪和手中的长剑,无法面对基隆军如林长枪的疯狂进攻。
可即便如此,荷兰人还在强打着精神努力苦撑着。
他们知道,一旦撑不住了,被对面杀进了热兰遮城,那他们在台岛所做的一切,在东方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清算,圣安斯堡上那些昔曰交粮纳税的汉人,立刻会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他们将万劫不复,死后没有勋章,连尸体都不能平安地回到故乡。
双方就在遍地尸体和伤兵的空地上往来搏战,一会是荷兰人略上前几步,一会是基隆军略上前几步。每一次交替,都留下几具十几具在地上流血呻吟的身体。
荷兰人凭借着一股视死如归地气势,和训练有素地基隆军打得难解难分,胶着异常。
不远处地石什表情凝重却没有畏惧地神色,他明白凭借着自己地优势兵力,荷兰人撑不了多久的。
就在基隆军将荷兰阵营撕开一个口子,要扩大战果的时候,热兰遮城头的大炮开始发出咆哮,巨大的炮弹虽然无法对搏战的战场造成直接的杀伤,但是对正在拼死厮杀的人们士气和精神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中尉,你看!”眼见得胖胖下士兴奋得大叫着。
城头上,十几名荷兰人士兵和牧师,正在费力的推动着一门10磅火炮,试图用炮火掩护他们撤回城内。
“滴滴答,滴滴答!”
没有等到城头的炮声响起,基隆军的阵地上先响起了鸣金撤退的号声。
伴随着基隆军得撤退,诺布尔中尉很是果断抓住这个对峙的时机,收拢还能够自己走动的士兵和军官,迅速的撤回热兰遮城堡,在城堡门口,面对着出来接应的东印度公司士兵,很多人都恍若隔世,似乎这短短的一个上午,较之他们以前的几十年还要长。
但是他们终究是在这个早晨活下来了,至于明日或是下午,那是以后得事情,现在诺布尔只想喝一杯凉茶然后美美得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