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梨迈着小碎步离开VIP席。
在波本面前扳回一城的她心情颇好,好到她甚至想去场馆外的商店买些饮料和点心。
谁知她刚走到小卖部,就瞧见在第一轮比赛后突然消失的甚尔坐在那边。
他的面前放着空了半杯的咖啡。
显然已经在这里消磨了一段时间。
西园寺绮梨此刻最不想接触的人就是甚尔。
她踟蹰不前,琢磨着要不要在对方察觉到自己前转身离开,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一步抬头朝她看来。
少年一手支着下巴,表情看似百无聊赖。
面对着西园寺绮梨素来主动的少年,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向西园寺绮梨挥手,也没有做出任何暗示她上前的表情和动作。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像是看穿绮梨想要落荒而逃的打算。
但与此同时,他也十分笃定她一定会改变想法,重新朝他走去。
赌运奇差的甚尔这一次却赌对了。
西园寺绮梨隔着人群与他遥遥相望,过了数秒——又或者是更久,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一改之前设想的全部路径,朝他走去。
“我看见新闻了。”
绮梨刚落座,就听见甚尔如此开口。
他侧过头看了眼大厅挂着的电视,绮梨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上面正放着场内第一轮比赛的重播,解说员正激情讲解第一轮的比赛过程。
而与他言辞相对的,是右上角弹出的冰冷的新闻播报。
那正是西园寺绮梨刚才给波本看的那条新闻。
“姐姐好厉害。”
甚尔支着头看她:“是一开始就算好的吗?”
与其说是想要得到答案,甚尔更像是在观察。
观察着绮梨从见到他时的全部的反应,藉此来判断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比如,那个叫云雀恭弥的家伙是否已经将禅院的事告诉了她。
绮梨:“如果你问我这是不是我一开始的打算,我的答案是NO;如果你是问我在今天来之前是否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局,那我的答案是YES。”
“果然是这样。”
甚尔看起来似乎有些愉快:“看来我在姐姐的心中,并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西园寺绮梨:???
刚才还在波本面前能言善道的绮梨,此刻却因为甚尔的三言两语而哑口无言。
她花了数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干巴巴地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知道的,姐姐最初是打算以第三者的身份,将上野老头和盘星教的人一网打尽。但你没想到盘星教那边派来的杀手是我。”
甚尔注视着她:“你是因为我,才临时改变的计划吧?我很高兴。”
少年依旧像平时一样叫着她姐姐。
可绮梨却清
楚地意识到,对方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无声无息地发生着变化。()
不,不是甚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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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回到与自己相识前的他。
他抛弃维持整整三年的巧妙伪装,用最直观的方式,向她展露着原本的他。
不是自称抛弃姓氏后,被她冠上自己姓氏的西园寺甚尔。
而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伏黑甚尔。
他依旧是他。
“甚尔”的本质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但是直观展露在她面前的信息,却因为伪装被撕裂而变得更加清晰与丰富。
“说实话,我并不怎么高兴。”
绮梨语气带着抱怨,脊梁却始终不曾塌下:“最初的计划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要在一周之内全部推翻,还要平衡各方面的实力,你知道有多麻烦吗?”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
甚尔笑了下,嘴角的疤痕准确地反映出他此刻的心情。
“姐姐愿意为了我做什么,而且……”
这是西园寺绮梨第一次在他面前抱怨着什么。
她终于将他当成平等的存在,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绮梨大约知道甚尔在高兴什么。
但她并没有那么愉快。
她用这一周的时间,推翻了之前用了几倍时间思考的方案,才换来今天上野议员被公安抓走这个不上不下的结局。
即使上野能在公安那边吐个干净,可另外牵扯进其中的盘星教却依旧不痛不痒。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有BOSS认可了她这次的行动。
说实话,西园寺绮梨有些无法接受。
迫使她改变计划的人是甚尔。
此刻满腹不爽的绮梨,只能将这份不悦回馈给对方。
“我只是在用对伏黑甚尔的方式和你交流,还是说,你更希望我依旧用对甚尔的方式与你对话?”
甚尔隐约猜到绮梨的心情。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冷言冷语而感到失落,反倒是笑着问:“如果我想都要呢?”
甚尔能留在绮梨的身边,但在她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孩子。
而伏黑甚尔对于西园寺绮梨来说,虽是来自盘星教的杀手,却也是个可以以平等立场对话的成年人。
各有各的好处。
“欲搏一兔而不得一兔。”
若是想要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最终恐怕只会落得个两者皆空的下场。
“那姐姐还是把我当作甚尔吧。”
甚尔答得很爽快,像一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伏黑甚尔对于姐姐来说,就是天气预报中1%概率的雷阵雨。”
虽然必然会发生,可如若西园寺绮梨当时不曾出现在那个地点,她便不会知道天空曾被乌云笼罩过。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比喻,靠幸运而活的人,在幸运消失殆尽后只会比普通人更加凄惨。”
()比如那个刺杀她的诅咒师。
他在暗杀她时用尽了全部的幸运,所以才会在幸运消失之后,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既然是你个人的意愿,我会尊重你的,甚尔。”
甚尔笑而不语。
选择甚尔的身份不过是为了能继续留在绮梨的身边,但他不觉得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西园寺绮梨还能像对待普通国中生的态度对待自己。
即使绮梨的感情能将他当作孩子,但她的理智不会。
她总有一天会将他当成大人对待。
甚尔无比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既然姐姐愿意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的计划,那我也告诉姐姐一个特别的情报吧。”
不给绮梨拒绝的机会,甚尔已经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少年的影子从身后笼罩着绮梨,绮梨正要转身,却见身材高大仿若成年男性的少年已经俯下身。
他刻意凑到她的耳边,瞧着绮梨的背脊因为本能的防备而僵硬,甚尔轻声说道:
“姐姐一直在追查盘星教吧?”
甚尔故意压低声音,用介于声音与气音间的音量在绮梨耳畔低语。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几年前突然空降了一个教主,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在星浆体事件后支离破碎的盘星教。自那之后盘星教一直在吸纳成员,收集金钱和咒灵,同时还联系了许多政客。”
绮梨当然知道这些。
这些年她和云雀从各个渠道收集了不少盘星教的信息。
虽然那位新教主的信息被隐藏得很好,但他们两个多少还是可以确定,那位新教主八成是个诅咒师。
不是在五条悟降生后,就夹着尾巴藏在阴影里偷偷摸摸做人的那类。
——而是颇有能力的那种。
绮梨试图去想甚尔忽然提这些做什么,他以盘星教的杀手身份行动,是否是接触到了更内部的情报。
可对方的存在感实在让人难以无视。
无论是身后的躯体还是耳边颇具磁性的低语,都让绮梨难以忽略。
“嗯,对,就和姐姐你猜想的一样。”
甚尔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支在绮梨面前那张并不是十分牢固的餐桌上,天与咒缚带来的堪称完美的躯体笼罩着绮梨,不给她一丝的退路。
“我知道哦,那位新教主的身份。”
绮梨眼神一凛,再度扭头去看身后的人。
少年的绿瞳中带着笑意,却不像是在撒谎。
“是谁?”
甚尔也不再卖关子:“我记得姐姐是五条家那个六眼后面一届的学妹?那他说不定还是你的熟人。”
“盘星教的现任教主,就是以前和五条悟一起参加过星浆体护送任务的咒灵使,名字好像是……”
“杰。”
甚尔歪歪头。
其实他对那个咒灵使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成为了盘星教的新任教主,他甚至快要不记得对方的存在。
但是此时此刻,听见西园寺绮梨叫着对方的名字,他的记忆忽然就回到了当初。
如果他已经快要模糊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当时五条家的六眼的确是这么叫那个咒灵使的名字的。
“那个咒灵使的名字,是夏油杰。”
“你果然认识啊。”
绮梨的语气有些微妙的沉重。
但是甚尔也不是不能理解。
曾经和五条悟一起与他这个被盘星教雇佣的杀手对抗的咒术师,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盘星教的新任教主,就连甚尔都要说句世事无常。
作为曾经的学妹,西园寺绮梨一时无法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然而绮梨的反应却远超甚尔的预计。
“当然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绮梨微微皱眉,槿色的眼中是甚尔不曾见不过的情绪。
“夏油杰是我的前男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