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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卡斯说:“我在昆扬人那里学了点思维连接的知识,如果想让我帮忙,我就要连接你的思维,听听那道声音。”
他举起手,好像也笃定了马修不会拒绝。
就如同他很清楚,那虚空中的“古神”从来无所谓是否向人类隐藏自己的存在。
马修缓缓的点了点头,贝卡斯立刻调动自己的思维捕捉马修的思维。
昆扬人有着极高的科技水平。
在物质领域里,它们可以让躯体在“虚和实”之间转换。
在思维领域里,它们可以将独立智慧生物之间的思维连接起来。
也许在地球上隐居久了,令它们专门做过研究。
总之,迄今为止的种种事迹表明,它们的技术完全适用于地球人类。
在召唤众蛇之父伊格重创昆扬人之后,贝卡斯在昆扬人的故乡里独自学习了很久。
目前,他对这些知识不能说特别精通,但已经可以做出想达到的效果。
当贝卡斯把马修的思维和他自己的思维精密的连成一张精神上的大网,他们做到了字面意识上的“心灵相通”。
贝卡斯就这样走进马修的精神领域中,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被浓雾笼罩的空间。
这空间起初是一个只放着一张椅子,墙壁上布满黑色斑纹的房间。
然后,它变成了一个只透出一线微光的洞窟。
贝卡斯站在这个洞窟里。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靠着岩壁的一具巨大的、几乎成为化石的骨架。
这骨架双手交叉,但手指比寻常人类要多。
在它的身后探出骨骼状的附肢。
在骨架的周围散落着的无数普通人类的骸骨。
但贝卡斯觉得,在这具怪异骨架面前,这些骸骨不值一提。
贝卡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种只要人类遇到过,就绝不会忘记,只会随着它沉沦,乃至直接变成疯子的感觉。
上一次,令他产生这种感觉的正是……
骤然间,骨架幻化成一个披着破烂披风的身影,以似人非人的姿态朝他冲来。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吓得肝胆俱裂,转头就跑。
但贝卡斯没有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山洞里的孩子了。
他认识这样的祭祀场,他认得这骨架,他知道眼前这个不可冒犯的存在。
尽管眼前的氛围如此恐怖,可他甚至有点想笑。
贝卡斯从来没有想过,重逢奈亚拉托提普的一刻该说什么。
该问候对方吗?该诅咒对方吗?该像朋友或死敌一样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吗?
可现在他知道了,即便他之前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盘算。
真实的反应是,他动弹不得,他的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
即便他已见识了茫茫的太空。
即便多年来,他已几乎是住在银河图书馆里。
即便他吸收了如此多的太空智慧种族的知识。
但,奈亚拉托提普,在这里的仅仅是一个化身,依然像是某种超越了宇宙已知的“东西”。
‘做点什么,快!’贝卡斯的大脑疯狂的催促着,‘区区一个化身而已!’
他的身体却像是断了线,并且产生了肢体僵硬的症状,已不能说是因为发抖而拒绝听从大脑的指挥,根本就是个没有连上大脑的植物人。
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朝他扑来。
这一幕在贝卡斯眼中却像是一串极其缓慢的动态图,好像一段播放速度被调整到0.5X的视频。
这时,贝卡斯听到了哭声,一个男孩的啜泣声。
这声音让他缓了口气,瞬间动用了昆扬人的虚化躯体的技术。
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穿过了贝卡斯变得如同幽灵般的身体,完全扑了个空。
它也停了下来,静静的悬在半空中,似乎失去了方向。
此时,贝卡斯大可以幻想这“古神”因为诧异而看了他一眼。
但他心知肚明,奈亚本尊根本没有停下来或关注他哪怕一个瞬间。
贝卡斯循着哭声,用虚化的身体穿过石壁,来到另一个空间,一个更加黑暗的空间。
这个空间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小男孩蹲在那里哭泣。
贝卡斯正要走过去,在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修女的身影。
“别对我哭鼻子。”修女冷漠的说。
小男孩抬起头,怯怯的喊:“妈,妈妈?”
修女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十字架,严厉的说:“别这么叫我,你体内有恶魔,马修,不然我为什么会把你扔给那个酗酒的暴力狂?你应当为你的降生赎罪。”
修女无情的消失了,男孩对着虚空无力的伸出手。
随后,又一个拿着酒瓶的男人出现了,呵斥着:“忘了她吧,小子,她已经不在了。像对她一样,我曾经也对你充满希望,但…你真是一无是处。”
“爸爸,”小男孩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声说,“别这么说…”
男人依然不留情面的睨着他的儿子,冷冷的说:“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更好。”
贝卡斯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马修来说,是生命中最沉重的打击。
因为“空人仪式”的成功,需要先用一个人最痛苦的创伤经历击碎他的心灵。
可问题是,贝卡斯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为什么会让马修感到痛苦。
他不知道该对马修做什么。
正如贝卡斯曾经对马特说过的那样,他出生在“新地球”,在那里,没有所谓的“亲情牵绊”。
他的父亲在繁育中心完成任务——即提供精、子让女方受孕——之后便获得机构的许可,一走了之。
他的母亲自受孕后就会住在生育中心,在机器人的精心照料下度过整个怀孕——生产——恢复体形的阶段。
在生下婴儿之后,这位“母亲”也会离开生育中心,回家继续自己的生活。
贝卡斯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没有出现“遇见吉尔曼”的意外,他的一生都会在数万名机器人的照料下毫无忧虑的度过。
后来他在地球上的影视作品里倒是看过类似的情景,某个人一生中最耿耿于怀的事是童年里父亲或母亲的几句话。
可他一直以为这是某种地球特产的艺术加工和夸大其词。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马修最痛苦的创伤会是有着“父母”身份的人说的几句话。
这几句话对一个地球人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看着眼前哭泣的小男孩和变幻的场景,贝卡斯感到头皮发麻,束手无策,比再度遇见奈亚的化身还糟糕。
——再通俗点说就是,“这道题,已经完全超纲了”。
另一边,马修的思维也游走在贝卡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