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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门。”
贝卡斯向它们点点头,来到客厅。
他看见那些黑暗的力量化作黑色的、长长的影子,紧紧的缠绕着马修的灵魂。
在黑影的束缚中,马修闭着眼睛,可能是昏迷了。
大门依然紧闭着,这些影将马修往房子内的更深的方向拖拽,贝卡斯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因为是灵魂体,他的身体格外轻盈,可影子们拖着马修的速度更快,他总是落后一步。
他追着影子奔跑,隐约觉得一个屋子里不该有这么大的空间,这么长的走廊。
但这里是精神世界,有机生命体很难给精神世界的空间大小做预想。
随着贝卡斯越追越远,他所处的环境也开始发生变化。
他正在奔跑的地方不再是空旷的走廊,而是由挂满了水果和藤蔓的树木构成的森林。
贝卡斯没有停下脚步,如果是平时,面对这种奇妙的变化,他肯定会本着好奇的学术心态研究一下。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他的皮肤变成了深蓝色,头发变得很长,耳朵也变尖了,看上去像是西幻世界里的精灵。
贝卡斯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他还在追绑架了马修的“影”,不能浪费时间。
他在森林里追了一段路后,脚下一空,坠入了深海中。
幸而灵魂不会被淹死在海里,他如同一尾鱼奋力向前游,海中的浮游生物发着蓝色的荧光,指引着他看向前方的影。
随着水流的抚摸,他的脸上长出了鳃,两条腿变成了鱼尾,眼中发出幽幽的光。
变成人鱼的贝卡斯追着那团影,游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裂缝。
在他进入裂缝的时候,他瞬间失重下坠,海底世界又忽然变成了赛博风格的、堆叠而科技感十足的大厦。
而贝卡斯正像是刚从大厦的顶楼上坠落,他的外貌又变了,银色的金属取代了他身体的一些器官,他的太阳穴附近也出现了银色的植入,像是进行过许多场精密的改造。
他仰着头,蔚蓝的电子眼接收着上方墨色的天空的讯息,周围唯有闪烁着的、刺眼的霓虹灯。
墨色的天空和闪烁的霓虹忽然被一轮灼灼烈阳取代,贝卡斯仍在下坠,狂风中的黄沙狠狠的拍打着他的脸。
他在沙漠上方的半空,狂风卷起黄沙也卷着他向前,下面的沙丘如同漩涡般坍塌扩散,从圆心中冲出一条巨大的虫子。
长在虫头顶端的圆形口器大张朝天,几乎要像水中的鳄鱼一样把贝卡斯吞进肚里。
贝卡斯顺着风的方向调整自己,最终躲过那布满层层利齿的可怕口器,落在虫子的身上。
不知何时,他的身上出现了密封的战斗服,一根管子连接着他的鼻腔,另一端连着净化着布满风沙空气的设备。
斗篷挂在他的肩上向后飞舞,他正驾着裹满黄沙的大虫子飞速向前冲。
虫子不停地在沙中钻、甩、扭动着粗壮的身躯,终于把他甩了出去,扬起漫天的黄沙。
这一大片蒙蒙的黄沙落下时又变成茫茫的雪。
在纷纷落雪中,没有尽头的、露着点点绿色和褐色的云上岛屿在贝卡斯的眼前一闪而过。
他的背上长出两片脆弱的、绚丽的蝶形翅膀,可突如其来的雪崩令他无法飞行。
大雪将他自头顶淹没,压着他掉入深不可测的冰川裂谷的深处。
……
在这段仿佛无休止的掉落后,贝卡斯归于原貌,被甩进了深空。
身后是蔚蓝色的地球,而他继续往前飞着,每一颗星球似乎都变成了一只眼睛。
这是混沌的力量在看着他,所有的星星都是这混沌力量的眼睛,它们都在看着他,好似要对他呢喃。
继而,一团深邃诡异的黑洞吞噬了他。
霎时间,世界上所有的色彩和人类甚至没有发现的色彩,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和人类没有听过的声音,世界上所有的景象和人类全然无知的景象,世界上所有的死亡和人类从未知晓的死亡……一股脑儿的涌进了贝卡斯的脑中。
于是,贝卡斯知道了,刚才他经历的那些场景不过是奈亚拉托提普注视的万千星球景象的一小方。
它在亚空间,与银河系不同次元的地方,但当它降临,不可控的污秽力量将会侵染所有星球。
时光在贝卡斯身上沙漏般的流逝。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的衰老,大脑要消化太多的东西,必须贪婪的吸收体内所有可以利用的养分。
同时,贝卡斯也意识到,这庞大而浩瀚的知识和信息量不是地球人可以承受的。
他不仅要承受着自己的理性被污染,还必须扩大思维网,把马修的神智保护起来。
因为他确定那些捕捉、吸引他们过来的影力肯定不会帮这个忙。
贝卡斯调动所有意志和思维,理解,编辑,梳理,吸收……
当贝卡斯用自己的意识把马修的意识包裹起来时,当他确定马修不会被这些浩瀚的信息量输入害死时,他也终于快到追上了那些影。
从这里开始,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大脑仿佛在燃烧,响彻的全是难以忍受的嘈杂。
他产生了幻觉,各种恐怖的幻觉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它们在撕扯、分裂他的精神,比身体上的折磨还要难以抵御
——他甚至无法将身体和精神进行解离,并以此来逃避这种痛苦。
一直以来,贝卡斯自以为已经在银河图书馆里学习了足够多的宇宙知识。
他在太空游荡时开发了不受限制的想象力。
经过在昆扬人聚集地里的学习后,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也远超常人所想。
但现在,以他每时每刻的被迫灌输来看,再持续下去,即便他没有精力衰竭而死,也会脑神经严重受损,变成疯子。
精神上的剧痛与极度亢奋让贝卡斯狂笑起来,歇斯底里的狂笑。
同时,一股醍醐灌顶的灵光让他蓦地明白过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必须死,不,那不是死,是放弃躯壳。
只有打破生理的限制,跨越死亡,跨越体内保留的本能的恐惧,才能够……能够……
——啊,太可笑了,他不知道“能够”后面应该接什么样的目标。
因为他经历的、看到的、体验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自我毁灭的意识。
因为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值得用这样的痛苦去换。
……
马修睁开酸胀干涩的眼睛,看见贝卡斯正低着头注视他。
他枕着贝卡斯的膝盖,躺在不知什么地方。
“我们怎么了?”他说,却被自己发出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
“没什么,只是我们都变老了,”贝卡斯轻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