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甜头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盛南绒和盛南缎的婚事有极大的助益。

盛时没想到盛南锦会在此刻提到这两人，意外了半天才道，“她们还小，又没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万一闹出笑话来怎么办？”

人越多，嘴越杂，稍有差池便会传出难听的闲话。

当初盛南锦的名声差，就是因为在这种场合出了丑。

盛南锦道，“父亲放心，我会照顾两位妹妹的。何况绒姐儿和缎姐儿性子柔和，十分懂事，绝不会出乱子的。”

盛时点了点头，“那就把纱姐儿也带上好了。”

盛南锦心中一动，面上却不作任何显露，轻声道，“纱姐儿已经定了亲，年后就要出阁了，这个时候和我抛头露面外出走动，似乎有些不合适。父亲您觉得呢？”

盛时就猜到盛南锦不会答应，但她的话也的确挑不出什么错处。盛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还让待嫁的女儿出去帮着张罗，外人见了只会说盛家没有人，底气不足，人丁不旺。

这是盛时的一大痛处。

盛时无奈地道，“好吧。”

盛南锦见他没别的事吩咐，又怕他突然变卦，再提到盛南纱的事儿，于是便起身告辞。

出了门，甘妈妈和甘兴媳妇、陈六儿媳妇都等在不远处。盛南锦道，“父亲已经同意让我出面参加茶会了。”

甘妈妈喜滋滋地道，“这才对，家里原也没有比大小姐更适合更出彩的人物了。”

眼看着时候不早，盛南锦留她们在家里过夜。

甘妈妈却拒绝道，“不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店里清扫，从府中出门不大方便，这就回家去了。大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三春和尺素来传话，等大年初一我们再来给您拜年。”

盛南锦不再挽留，让尺素送她们出府。

回到澄碧堂，盛南锦看了眼帖子上的日期。

时间定在了大年初七。

正是大家都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最清闲的时候。

时间定得可真好。

盛南锦微微一笑，叫来了彩笺道，“你去一趟窦姨娘的院子，要是她们歇下了就作罢，要是还没睡就跟窦姨娘说一声，让绒姐儿和缎姐儿准备一下，过完了年初七和我一起出门，去参加苗太太举办的茶会。”

彩笺一溜烟地跑了。

陈六儿媳妇见状道，“窦姨娘知道了，只怕夜里都睡不着了，恨不得连夜找了裁缝到家里来做衣裳打首饰。”

盛南锦倒没想这么多，之所以会带上盛南绒和盛南缎，也是为了安窦姨娘的心。双方合作，总要让对方尝到甜头，要不然谁会一直忠心耿耿地为你办事？

此刻窦姨娘的院子还掌着灯，盛南绒与盛南缎弹着新学的《春江花月夜》，因为刚学不久，指法还十分生疏，断断续续，听得窦姨娘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她叫停道，“今日就练到这里，明日上午再继续。”

盛南绒不满地嘟了嘟嘴，“妈，徐娘子明日不是就回家去了？”

徐娘子是教两人琵琶的师傅，丈夫早逝，膝下又没有孩子，娘家那头没个能倚仗的人，幸好年幼时学得一手好琵琶，于是被窦姨娘请到了家里指点女儿技艺。平日里小节小庆徐娘子都在盛家过，可新年却是大事，她已经和窦姨娘打过招呼，明日就回自己家里去，等过完了十五再回来。

窦姨娘懒洋洋地看了女儿一眼，“徐娘子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盛南绒道，“徐娘子都走了，我们跟谁学？”

窦姨娘微微一笑，“不是还有我在家吗？到时候我盯着你们练。”

盛南绒不满地叫了起来，“您不能这样……就是乡下田里的骡子和马一年到头还有几天休息的日子呢，怎么我们两个从春到冬，连个喘气的机会也没有？”

窦姨娘太了解女儿了，笑着道，“你想偷懒就直说，干吗拐弯抹角的。你自己说说，这琵琶满打满算也学了小十年，你才学了几首曲子？你败祸着我的钱，我还没找你毛病，你倒先跳出来了。今儿过年不把这首曲子练熟了，年夜饭都不让你们吃，不信就瞧瞧。”

盛南绒撇着嘴，“您也太过分了！”

母女正斗着气，守着门的婆子进来禀告道，“大小姐打发了个小丫头过来，说是有话跟姨娘说。”

窦姨娘神色一震，“快把人给我请进来。”

那婆子一脸惊讶。

都这个时候了……换作从前，哪怕盛时亲自来了，窦姨娘也会嘟嘟囔囔一脸不耐烦，可眼下对大小姐那头却是万分恭敬，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内宅的风向……到底是变了。

婆子很快便将彩笺带了进来。

彩笺口齿清脆地传完了话，惊得窦姨娘半晌闭不上嘴，“你……你说什么？大小姐要带绒姐儿和缎姐儿去茶会？那茶会还是苗太太张罗着办的？”

彩笺老实地点了点头，“是呀，而且季太太也要去呢。”

窦姨娘又惊又喜，乐得差点儿找不到北，“哎哟，亏得大小姐想着她们俩，你回去替我向大小姐道谢。天色太晚了，我明日一早再亲自去拜谢大小姐。”说完又吩咐小节开箱子，赏了彩笺一个封红。

彩笺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窦姨娘可就坐不住了，立刻吩咐道，“快！快开了箱子，我瞧瞧有没有合适的衣裳！要是没有就得现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正赶上年底，裁缝铺子怕是都关门休息了，实在不行就得让家里的绣娘帮着做。早年那几个手艺好的，如今差不多都走干净了，后起来的这些我都不熟悉，也不知谁的针线好。”

盛南绒见母亲风风火火的，不解地道，“您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茶会罢了，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窦姨娘翻了个白眼，“我的姑奶奶哟，你这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以为这种茶会是人人都能去得上的？你大姐能带上你们两个，就阿弥陀佛地感谢菩萨吧！到时候跟紧了大小姐，行事大大方方的，被人问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话也别说。”

窦姨娘越说越紧张，心里也越发不安了，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我的两个小姑奶奶，你妈我没有本事，只是人家的姨娘，娘家又没什么根基，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两个的婚事，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实在是出不上太多的力。但像这种场合，来的都是各家的当家太太，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表现，万一入了谁的眼，这辈子就不用犯愁了，知道吗？”

盛南绒道，“我们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跑到这些人的面前表现？我不去！”

窦姨娘两眼一翻，差点儿被气得闭过气去，“你要是想看我死，那就不去好了。这样的机会旁人求都求不来，你还敢不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何况嫁出去和嫁得好，那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