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名声

桌上有平日里与苗太太交好的太太，闻声便道，“苗大人是父母官，自然心怀百姓，为咱们劳心劳力了。”

苗太太高兴地道，“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呢？这都是分内之事，难道还要邀功不成？”

话题很自然地扯到了苗守谦的政绩上去。

有人道，“不知今年吏部考核，苗大人会不会擢升？”

苗太太道，“这谁说得准？朝廷人才济济，哪里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是那么容易升的？更何况做生不如做熟，与其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不如待在句容，起码混个脸熟，出门有个说话的人，办事也便利。”

话是这样说，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升自然是升迁的好，谁愿意终生混迹在一个小县城里？

孔太太闻声皱了皱眉，觉得弟妹这番话说得很不顺耳。

一旁的太太便顺口道，“要是苗大人能去京城为官就好了。咱们句容县如今已经有两位京官，一位是季家的二老爷，一位是盛家的舅兄惠老爷，到时候相互帮衬，将来咱们到京都去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苗太太尴尬地笑了笑。

京都，天子脚下，是那么容易去的？

拿苗守谦和季家二老爷与惠仲文比，这不是骂人吗？

苗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太太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苗大人这些年为句容做了不少好事，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希望他越走越高，别埋没在了这里才好。”

这还算句人话。

苗太太笑着道，“一切自有圣裁。不过有您这句话，就算他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了。”

季太太坐了片刻，眼见着众人东家长西家短的，实在是没有兴趣，便开口道，“家里还有一堆的杂事，我不能出来太久，这就告辞了。”

众人闻声都赶忙起身挽留。

季太太道，“又不是见不着，回头得了空来家里坐坐，到时候再好好招待你们。”

可这一‘回头’，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毕竟季太太平日里可是很忙的。

众人不好再留，笑着恭维了一番。

季太太便招手叫了女儿。

季寻溪起身道，“改日请了几位姐姐到家里喝茶。”又亲热地握着盛南锦的手道，“盛姐姐不许推辞。”

盛南锦笑道，“那怎么会，肯定第一个到。”说完亲自将她送到了季太太的身边，“这可完璧归赵了。”

季太太被她逗乐，“改日得闲了到家里来玩儿。”语气异常的真诚。

一旁的太太们见状，目光不自觉落在了盛南锦的身上。

盛南锦一直将季太太和季寻溪送到马车上，这才和众人一起回到厅内。少不得有人悄悄议论，“这位盛家大小姐居然能落入季太太的眼，可见是个聪慧懂事的小姑娘。”

另一位太太道，“我怎么记着这位盛大小姐行事张扬莽撞，名声并不怎么好呢？”

有人小声道，“你的眼光还能有季太太好吗？什么人能入得了她的眼，既然她都觉得好，可见是没问题的。何况名声这种事，便是假的传来传去也成了真的，你才见过盛大小姐几面？再说了，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你在家里做姑娘时，难道也像现在这般循规蹈矩？这人啊……一旦长大，身上的棱角就渐渐被磨没了。”

这番话说起了几位太太的心事，少不得又要唏嘘一番，但对盛南锦的评价却开始不一样了。

盛南锦却没有理会这些，重新回到座位和彭玲、孔冉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候不早了，盛南锦也带着两位妹妹回了家。

窦姨娘听到消息，快步跑到了角门相迎，不住地询问茶会上的事情。听说两位女儿表现得很好，甚至还和季家大小姐坐在一桌后，她高兴得合不拢嘴，当着盛南锦的面有些话不好问，一回到院子便心急地问道，“怎么样？和季家大小姐说上话了没有？”

盛南绒道，“不是您告诉我们要少说多听的吗？”

窦姨娘翻了个白眼，“让你少说又不是让你装哑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怎么不和季家大小姐结交一番？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盛南绒和盛南缎双双无语。

窦姨娘则异常后悔，觉得两个傻女儿白白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没两日，季家递来了帖子，邀请盛南锦和盛南绒、盛南缎到家里做客，下帖子的人正是季家大小姐。

窦姨娘闻风而动，二话不说就卷到了澄碧堂，“大小姐，季小姐怎么还想到邀请绒姐儿和缎姐儿了？”

盛南锦道，“当日在茶会上时，季家大小姐就说要请我们去家里做客，当时只觉得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季大小姐却当了真。”

窦姨娘问道，“那大小姐要去吗？”

盛南锦道，“季家的帖子都到了，哪能不去呢？你让绒姐儿和缎姐儿准备准备，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季家串门。”

去季家和参加茶会又有不同，毕竟是登堂入室，窦姨娘惴惴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盛南锦安慰道，“就和平日里一样就行，姨娘不用太担心。季家大小姐喜欢吹笛子，两个妹妹擅长弹琵琶，都是喜爱乐理之人，肯定能说到一起去的。”

“是吗？”窦姨娘来了精神，回到院子就把两个女儿拉了起来，逼着练了两天的琵琶，惹得盛南绒和盛南缎叫苦不迭。

不过这份辛苦没有白费，等到了季家之后，季寻溪果然心血来潮，要演奏笛子给大家听。来做客的孔冉、彭玲和丁艳自然拍手称好，盛南锦便提议让盛南绒和盛南缎以琵琶合奏。

季寻溪又惊又喜，眼睛都亮了几分，“原来两位姐姐会琵琶，那再好也没有。”说完便让丫鬟去取琵琶来。

盛南绒小声道，“原来大小姐也擅琵琶？这不是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吗？”

季寻溪笑着道，“名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小时候的确学过几日琵琶，但受不住那份辛苦，只练了半年就不说什么都不学了。因此家里琵琶虽有，我却是不会弹奏的。”

说完还不忘俏皮地吐了吐舌，那模样异常的可爱。

琵琶很快便取了过来，三人合奏了两曲，虽是第一次配合，却天衣无缝，异常的默契。

季寻溪仿佛找到了知音，“我以后常请你们到家里来好不好，要不然一个人吹笛子可无趣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找个伴。

盛南绒不安地向盛南锦望去，见长姐微微点头，她这才敢答应。

等到上元夜灯会时外头便传出话来，季家大小姐与盛家的几位小姐相处极为投缘，除了聪慧懂事的大小姐之外，姨娘所生的四小姐和五小姐也乖巧听话，性情柔和，一手琵琶更是弹得炉火纯青，让人称赞。

窦姨娘听说消息的时候，灯会已经结束。万里江山的主题，季家所扎的黄鹤楼花灯精美绝伦，毫无意外地博得了头筹。可窦姨娘哪还顾得上这些，美得在屋子里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