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听后果然蹙起了眉头,“不知道徐太太要为什么人家保媒?”
高太太讪讪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瞧她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总归不是太好的人就是了。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这样藏着掖着的呢?”
赵氏点了点头,对高太太道,“多谢您来提醒,这件事我会留心的。”
高太太笑着道,“我也没安别的心思,虽说做邻居的时间不长,可我也知道你们家关系简单,不常与人来往,惠大人又是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的人,我心中不知有多敬重,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被人给算计了。”
赵氏再三道谢,高太太这才起身离开。
消息传到盛南锦的耳朵里,让她也忍不住啼笑皆非,“我这才来京城几天,就有上门保媒的了?”
送消息来的乔氏道,“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你还是别高兴太早。”
盛南锦心里雪亮——那徐太太连她的面也没有见过,之所以肯来做媒,自然是看在惠仲文的面子上。
如今惠仲文任职工部,又与东宫来往密切,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光景,徐太太有巴结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
盛南锦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她趁着这个机会将银票找了出来,交给了乔氏,“这是四万两整,你当面验算清楚了。”
乔氏哪敢接,连忙道,“你……你还是交给公公吧。”
盛南锦却道,“这银子是给二哥哥做生意的,与舅舅有什么关系?回头不论有什么情况,我只找你们说话。”
原本还一腔喜悦,觉得丈夫有了出路的乔氏忽然压力倍增,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盛南锦微微一笑,“等二哥哥真忙起来,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你可别难过呀。”
乔氏一愣,“做什么去那么久?”
盛南锦便压低声音道,“庞先生给二哥哥出主意,想让他往包头做生意,那里近草原边境,这一来一往就得数月。”
乔氏道,“边境?那……那里不是很不安全吗?”
盛南锦道,“庞先生说,越是这样机会越多。我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不过这是二哥哥的事儿,你们夫妻商议着来就好,我不会插手的。”
乔氏当然知道庞回在惠家的地位,对他也十分信任,闻声便轻轻点头道,“既然是爷们儿商量好的,哪有我质疑的道理?不论他做什么,我总是支持的。不过真要去那么久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盛南锦道,“我是看句容的季老爷,每次出门就是几个月,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丢给季太太,心里这才有了谱。”
乔氏和惠滨是新婚夫妻,自然舍不得,显得十分担忧。
盛南锦便帮她出主意,“这也没什么,实在不行你就跟着一起走呗。让二哥哥带上你,路上还能做个伴,正好照料他。”
乔氏又惊又喜,“这……这能行吗?”
盛南锦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乔氏心里有了主意,对盛南锦更加亲近了。她当着盛南锦的面查收了银票,又问,“要不要立个字据?”
盛南锦道,“让二哥哥来立。”
乔氏起身叫来了惠滨。
惠滨这会儿如梦初醒,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恍恍惚惚地问道,“你真的要帮我做生意?”
盛南锦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看你不如找庞先生仔细商量一下,趁着天气正好,赶紧去一趟包头是正经。一年总共就这么多时候,再耽搁下去入了夏,不但路上辛苦,很多事也都迟了。”
惠滨正色点了点头,保证道,“阿锦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盛南锦笑着道,“我不过出了点儿银子,就算赔本也没什么,自然也不会失望。只希望你不忘本心,别让自己白忙活一场就好了。最重要的是要让舅舅相信你,认可你。你惠滨想做成的事情,不论千难万险,总是能做成的。”
惠滨经她这么一说,顿时干劲十足,亲自写了一张字据交给盛南锦,转身便去找庞先生商量去了。
盛南锦暗暗点头,觉得这才是想要做事的态度。
惠滨和庞回关门研究了一整个下午,当天晚饭时便在饭桌上提出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往包头。
赵氏和惠渖都很震惊。
只有惠仲文表现得相当淡定。
惠滨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再过两月就要入伏了,到时候赶路会很辛苦,人马都受不了。何况包头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也不清楚,我早些到那边,也能早些摸清楚状况,若是顺利的话,今年秋天我就能带第一批货过去了。”
赵氏道,“可……可这也太急了些,你好歹让我们准备准备。”
惠仲文却很是欣慰地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准备的?”目光满意地看着儿子道,“你这次走,打算带多少人?走哪条路线?需不需要我帮忙?”
惠滨道,“就我和庞先生两人,过石家庄后便取道向北,一路都走官道。虽说赋税多了些,可一来是安全,二来也能省些麻烦。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还能借父亲的名头用一用。对了,还要劳烦父亲写一张名帖,我留在路上用。”
惠仲文忍不住笑道,“我刚入六部,又没有官威,能有什么名头?路上那些小官吏怕事根本不认得。”说完便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张帖子,“这是我下午特意去卓先生那里要来的,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惠滨大喜,“多谢父亲!没想到还惊动了卓先生,他老人家对我经商一事,可有什么话说?”
惠仲文道,“他要你不忘初心,好好做事,童叟无欺,万不可做那视财如命的奸商,否则他绝不饶你。”
惠滨尴尬地道,“怎么会?我是什么样的人,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吗?”
赵氏连饭也吃不下去了,拉着乔氏便要帮惠滨收拾行囊。
惠滨阻拦道,“你们不用麻烦了,我和庞先生要骑马赶路,身上不能带太多东西,回头带两件换洗衣裳就行了。”
赵氏自然不答应。
惠仲文道,“他是要出门做正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拖拖拉拉带那么多东西在身上,怎么赶路啊?你就不要坚持了,听儿子的吧。”
赵氏道,“那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干粮,这总是要的吧?”
惠滨知道母亲的心意,笑着道,“那就辛苦母亲了。”
赵氏眼圈一红,快步出了门。
惠仲文看着儿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孩子大了,终究有离巢的一天,他整了整情绪,低声道,“出了门,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行事稳重,不要露富,更不得仗势欺人。万事不要急于求成,路要一步一步走。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真出了什么岔子,还有为父给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