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卓家

徐太太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办法，满意地道，“你说得对，也是我太急切了。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得一样一样地做，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何况明哥又是一表人才，我只要一提，惠太太肯定愿意。”

跟车的婆子可不这么想，又不敢当着她的面乱说什么，只能含糊地赔着笑。

徐太太坐着马车去了红螺寺。

因这条巷子很窄，平日里进出十分的麻烦，所以马车也都是定制的，比寻常的车子窄了两寸，坐起来不免十分的拥挤。

赵氏心疼盛南锦，轻声道，“你往我身边坐坐，免得摇晃时撞疼了肩膀。”

盛南锦笑着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赵氏道，“你不在我身边时，不管怎样我都管不着，可只要在我眼前，我就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惹得盛南锦一阵笑。

两个人一路说着闲话，马车很快停在了卓家的侧门前。

车夫放下马凳，跟车的邱妈妈赶紧跳下去扶着赵氏和盛南锦下了车。

得到消息的卓夫人也派了贴身婆子出来迎接。

盛南锦悄悄打量着来人。

年纪在六旬左右，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灰色褙子，收拾得利索干净，虽然模样严肃，看上去不好亲近，但语气却异常的客气，“惠太太来了，我们夫人已经念叨了一早上，就等着您呢。”

赵氏忙为盛南锦引荐，“这位是卓夫人身边的吕嬷嬷。”

既然是卓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又能帮着迎来送往，肯定深受信任。

盛南锦上前一步，恭敬地向吕嬷嬷问候。

吕嬷嬷眼前一亮，笑着道，“哟，我不过是夫人身边服侍的粗使仆妇罢了，哪就当得起表小姐这样的大礼？”

赵氏道，“您是长辈，她是小辈，要是眼睛里连这点儿规矩也没有，我还敢带她出门现眼吗？”

吕嬷嬷道，“瞧您说的。我要是有这么标致秀美的外甥女，恨不得天天都要领着她出门招摇呢。孩子长得这么水灵，又懂事又贴心，这也是您和惠大人的福报呀。”

赵氏欣慰地点了点头。

吕嬷嬷道，“可别站在这里说话，夫人正等得急呢。”

说完便请了赵氏和盛南锦、邱妈妈一行人入内。

盛南锦对京城并不了解，也不清楚卓府所在的位置，不过卓家的院子倒是四四方方，收拾得异常规整。只是北方春日短暂，秋天又来得早，因此院内并不种植太多花木，只在房前屋后种着几棵石榴。

这样看下来，好像还没有季家那般宽敞明亮，景致怡然。

盛南锦微微有些失望，跟在赵氏的身边进了内院。穿过一个月洞门，再往前走便是卓夫人所住的院子。

盛南锦瞥了眼门前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淑慎’二字，一旁的墙壁上还有一块石雕，上面写着《诗经》中的一句——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盛南锦看得出神，脚上不免迟了几步。

吕嬷嬷见状瞧了她一眼，笑着道，“这是我们家老爷年轻的时候亲手雕刻的，多少年了，风吹日晒的，却是一直都没有损毁。”

盛南锦吃了一惊。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是卓先生亲自雕刻的。

听到动静的卓夫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可算到了，快屋内坐。”

赵氏加快了脚步，笑着道，“听说您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胃口不好，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如今看着您什么事儿也没有，我总算能放心了。”

卓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松绿色的褙子，头上什么首饰也没有戴，只插了一根木钗。她神色慈蔼地道，“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个头疼脑热实属平常，根本就算不得事。我现在连汤药也不用吃，只要躺两天身子自然就好了，怎么还传到你那儿去了？是不是仲文说的？”

赵氏点了点头，“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呢。本想着来看看您的，可他又说您是个喜静不喜闹的，怕我过来吵着您，说什么也不答应。我拗不过，只能让邱妈妈送了些蜜饯酸角来，您吃了没有？”

卓夫人道，“吃了吃了，那东西很是开胃，多亏了它，要不然真是咽不下去饭。”

赵氏说到这里，将盛南锦拉了过来，“这是我的外甥女，您就叫她阿锦吧。”

盛南锦正了正神色，规规矩矩地向卓夫人行礼。

卓夫人满意地道，“像，真像，和她舅舅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赵氏道，“是吧？先前说您还不信呢，眼见为实，是不是没骗您。”

卓夫人亲热地拉着盛南锦的手道，“好孩子，路上辛苦坏了吧？这么由南往北折腾了一大圈，多少男人都不如你。好容易来一回，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等过完年再回去。你不知道，北方过年和南方的习俗大相径庭，也很有趣，你见了就知道。”

只几句话，盛南锦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眼前平易近人的卓夫人。她笑着道，“其实不怎么辛苦，可惜水路封禁，我们是走陆路来的，要不然还能省些时候。”

卓夫人道，“藩王觐见多走水路，朝廷怕出事，因此才封了的。没事儿，过些日子他们到了京城，水路自然也就解禁了，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老百姓也不答应。能走水路，还是走水路的好，省时不说，人省着遭罪。对了，你不晕船吧？”

盛南锦道，“平时游湖泛舟都坐小船，总共也划不了多少时间，倒没看出有晕船的毛病，不过从京城到苏州，就算走大运河也得些日子，到时候晕不晕船就不好说了。”

卓夫人被她逗笑，“这孩子，言语爽利，倒合了我的性子。”

说完便拉着盛南锦的手进了厅堂。

屋内布置得十分简单，甚至连多余的摆件装饰也没有。

卓夫人吩咐吕嬷嬷倒茶，盛南锦哪好意思让她动手，赶紧起身帮忙。

吕嬷嬷推辞道，“表小姐快坐着，家里这么多人，就算我不中用，也轮不着您啊。”

盛南锦道，“这屋子里我年纪最小，最该动手的人就是我了。”强坚持着倒了两杯茶送到卓夫人和赵氏的手里。

盛南锦也趁机留意了卓夫人的长相。

她是典型的北方人，额头饱满，浓眉大眼，虽然不如南方女子那般秀气温婉，却十分端庄大气。

卓夫人接过了茶，赞赏道，“这孩子，真是懂事。”说完便向吕嬷嬷望去，吕嬷嬷走上前来，将一个锦盒送到了盛南锦的手边。

盛南锦有些意外。

卓夫人道，“我早就过了穿红挂绿的年纪，平日里也不戴什么首饰，这还是我年轻时，娘家母亲给我的。我没有女儿，就给你了。”

盛南锦不敢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要不您也送给我一根木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