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人意料的碰面

手术费还差三十万円，柏原清显知道伊川琉璃雪艰难的处境，于是他向山崎正人借了二十万円，山崎零花钱不少，没问缘由，很爽快地借了一笔堪比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再向一位要好的同学借了十万円。

虽然身边有浅羽千鹤、风琴夏织这样的大小姐，但柏原没有向她们开口，因为他去借不适合。

交齐费用，手术被安排在最近，伊川妈妈的身体需要调养。

手术并不是百分百成功治愈，一切需要看手术后的情况，可能好，也可能坏，但目前而言，是最稳妥的一种方法了。

因为担忧手术中不良的可能性，伊川琉璃雪虽然解决了费用这事，却仍旧显得忧心忡忡。

柏原怕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出现意外，近来经常与学姐走在一起，且常去医院探望伊川妈妈的病情。

但是，这种帮助稍微有些超过朋友的尺度了。

没人揭破，或是俩人都不愿意将这种棘手的，难以处理的状况揭露。

悠扬的铃声响起，教室渐渐混乱起来，等了一会，柏原收拾着书包到楼梯口等人。

很快，从三年级的楼层下来一位衣裙飘飘，身姿窈窕的女孩，与柏原走在一块，结伴放学回家。

伊川琉璃雪抱着书包，很是文静，小声地和柏原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柏原边走边笑，说起待会要给阳太买些零食和面包，这些天经常去学姐家帮忙，和阳太也熟悉亲切起来。

“可不要把他宠坏才好。”

伊川琉璃雪小声嘀咕着。

“哈哈，那可不会。”柏原笑着应道，待会他准备和学姐去超市买些菜，俩人聊着琐碎的事情，朝校门那走去了。

校园内人并不多。

俩位女孩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有些错愕，顿了一会，她们沿着逐渐枯萎的花坛路走下。

她们亲眼目睹柏原和那位学姐有说有笑非一般的关系。

染着茶色短发，娇小可爱的少女有些失落地抱紧了书包不言不语。

“就这样放弃了？”

小野美羽盯着她询问道。

“……”

半响，和泉菱花抿着嘴唇，情绪低落，口吻十分沮丧：

“我也不想，但他宁可喜欢别人，也不喜欢我，又能怎么办呢。”

小野美羽无言，默默地陪同和泉菱花走完这段路。

茶色短发少女的沉重心思，就像路边逐渐枯萎凋谢的花朵，失去原本娇艳迷人的色彩。

待柏原清显忙碌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手机不断传来浅羽的消息，与她聊天起来。

近来浅羽千鹤似乎因为家里的事，鲜少来学校这边。

聊天的话题也很普通，一些情侣间日常的琐碎。

一般情侣都会聊未来。

但柏原与浅羽从来没有谈过彼此的未来。

……

手术前夕，医生将之前提及的事项重复说明一遍，还有后续住院观察护理的费用，这先前也是讲过了的：

“……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万円左右，请做好准备。”

柏原拦住惊愕的伊川琉璃雪，温声说道，表示他早有准备。

时间一转眼，很快到了伊川妈妈手术的日子。

由于秋零表姐最近工作繁忙，且这阵子一直抽出时间照顾伊川妈妈也不好让她再劳累，所以这天，是伊川琉璃雪专门向老师请假，柏原不放心，于是大清早也请了假，与学姐一同到医院。

羽生姐得知后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准备抽空来医院探望。

到医院已经是八点多，伊川琉璃雪和柏原短暂地陪伴了伊川妈妈，过了一会，手术准备开始。

“没事的，琉璃雪。”

明明是伊川妈妈做手术，琉璃雪反而是颤颤巍巍、担忧至极的模样，见状，伊川妈妈忍着难受的身体，勉强露出笑容笑着安慰女儿，也用眼神示意柏原请照看好她。

“学姐，医生也说了，没有什么风险的，下午就结束了……”

柏原温声安慰道，伊川琉璃雪才勉强地点头，面色有些苍白。

准备结束后，伊川妈妈被推进了手术室外，紧接着冰冷的大门紧紧关闭，亮起红色的灯光。

伊川琉璃雪嗅着鼻尖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愈发不安起来，可以说，妈妈是她最为重要的亲人，至关重要的血亲生命垂危，这种阵势下哪里放得下心来，甚至不安地来回踱步，走来走去。

“学姐……学姐，不要担心。”

柏原在旁边皱眉，温和地说道。

“我、我真的很怕……”

伊川琉璃雪立定，凤眼飘忽地凝视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白色身影，与那些愁苦病患的脸庞，加之鼻尖的消毒水味、病人的呻吟、家属的焦急呼唤，在这一刻统统汇聚起来，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不断扎着她的心。

生死忧患下，谁也无法保持镇定。

柏原清显见学姐方寸大乱的模样，皱紧眉头，手术甚至还没开始她就怕成这样，手术还要持续很久一段时间，恐怕以伊川琉璃雪这种茶饭不思的状态很难熬过去。

柏原上前两步，紧紧握着伊川琉璃雪冰凉颤抖的小手，用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她，温热的呼吸吐在她浅黄色马甲毛衣的袖臂：

“没事，有我在身边不是吗？手术一定很顺利的，我们只要在这静静等待，等待阿姨出来就好，过阵子阿姨康复出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柏原并不知道手术究竟会不会成功，就算现在成功后续康复过程也可能出现意外，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对这些根本不熟悉，但知道，此时他不能乱，他如果一露出担忧、不自信的模样，怕学姐早就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了。

被柏原清显紧紧握住双手，炽热的心跳顺着温热的肌肤交接传递，顿时安抚下伊川琉璃雪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竟渐渐平息下来。

柏原给予她的安全感令她无言，默默地低下头不想让学弟看到自己的脸色。

柏原轻轻拍打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手术室猩红的灯光一直亮着，或许要持续许久。

在这过程，唯有未知的等待。

忽然，走廊的远处传来略微嘈杂的声响，不过医院本来就闹哄哄，俩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当脚步声越靠越近，那种嘈杂混乱声却渐渐消失时，伊川琉璃雪与柏原下意识地抬起头。

最糟糕的状况出现。

绑扎红色发带，面色冰冷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只见她平常充满玩味兴致的美眸，却透露出极北之地的冰寒，像是万丈深渊透露出的空洞与死寂，死死地盯着柏原清显，不言不语。

“千鹤，我……”

柏原猛地站起身，错愕地开口，注意到浅羽千鹤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与学姐紧握不放的手时，他才松开。

伊川琉璃雪霎时间面色苍白，惴惴不安的起身，欲言又止。

凛音默默的跟在大小姐的身后，不言不语，保持着沉默，身后跟着几名面无表情的西装保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虚无。

“柏原清显，你在做什么。”

浅羽千鹤毫无感情地，突兀地念出柏原的全名，许久未曾听过她这样称呼柏原。

显然，她是情绪已经抵达极端。

柏原最是了解，也明白这种状态下的浅羽千鹤恐怕内心极为愤怒，甚至连那双妩媚动人的美眸，都变得恐怖异常，透露出古怪的眼神，连他都忍不住皮肤一颤。

“等等，千鹤，你听我解释，学姐妈妈做手术，我在这里陪着学姐而已。”

“哦？”

浅羽千鹤冷漠的应着，又将恐怖的目光转向伊川琉璃雪的身上，下意识的，那蕴含着的冰冷，令伊川琉璃雪退后一步。

“所以，你们一直握着手？”

浅羽千鹤没有忘记刚才的一幕。

也没有忘记最近得到的资料显示柏原清显和伊川琉璃雪的行踪。

“……”

“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伊川学姐很担心她妈妈的病情，只是这样而已，抱歉，之前没有跟你说，就是怕你误会多想。”

“呵，你说得不错，我已经误会了。”

浅羽千鹤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玫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柏原，那直面而来恐怖的压力只有柏原清显才能保持镇定，伊川琉璃雪早就胆怯地退在柏原的身后，但见到这般凝重的气氛，她忍不住欲要开口帮学弟解释。

“闭嘴！”

浅羽千鹤看也不看，厌恶地呵斥一声，顿时伊川琉璃雪哑口无言，将脸默默垂下。

“柏原清显，现在和我回去。”

浅羽千鹤深深吸气调整好情绪，淡淡地说道。

“……”

柏原皱眉，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但不是这个时候！

现在学姐正处于最不安最惶恐的时候，偏偏身边只有他陪伴。

“千鹤，请等一会，等手术好以后，回去我一定和你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学姐现在很惶恐，我不能……”

“我只说一遍。”

浅羽千鹤冷漠地打断柏原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伊川琉璃雪的死活管她什么事？就算死在眼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除了柏原清显和妈妈，浅羽千鹤谁也不在乎。

“抱歉。”

柏原最后苦笑一声，轻轻摇头，“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解释清楚，好吗？”

见到柏原一直挡在伊川琉璃雪的身前护住她，又执迷不悟，不愿和她立马离去，闻言，浅羽千鹤瞳孔的光亮渐渐消失，变为一片死寂。

最后，浅羽千鹤一言不发的转身，凛音没有看柏原，而是紧紧跟随在身后。

略显混乱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医院里的人诧异的望着他们，觉得是不是东京电视台在拍摄日剧。

柏原望着千鹤纤瘦的背影，从胸腔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学弟，我……”

“没事的，尽管放心好了。”

柏原露出一丝微笑，却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