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阖闾门,果然白玉已经在那里等候。
出止车门,琅琊王仪仗各色人等,已经备好。
此时车外有人大声说道:
“殿下,殿下,太后有手谕。”
高俨打开帘子一看竟然是昨日受到高俨赏赐的小宦官田敬宣,他手里抓着一张小纸条。
素宥连挡在他面前,不让田敬宣直接接触高俨。
田敬宣抓着纸条,不给素宥连转交。
高俨喊道:“让他过来!”
素宥连这才让开。
田敬宣亲手把纸条递给高俨,然后又小声说道:“殿下恕罪,太后手谕,奴婢不敢由他人转交。”
高俨把纸条打开,上面写到:“左右有士开耳目”。
这并不是太后手笔,或许是刘辟强在宫中传出的消息。
高俨突然哈哈大笑,这小太监还挺聪明,他知道纸条的内容,假称太后手谕,一定要亲手交给高俨。
高俨把纸条撕得粉碎,揉成一团,塞进怀里。
拍拍田敬宣的肩膀:“以后我宫中家家要是再有消息,不妨让侍女转交!你不放心就看着她转交罢!”
田敬宣心领神会,“殿下恕罪,奴婢下次不敢再冲撞殿下!”于是拜别高俨。
又是一路吹吹打打,大张旗鼓的往北宫而去。
高俨坐在车中,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估计是刘辟强知道了什么,给他传的消息。左右?
是金珠白玉她们吗?还是府内其他人?
不对,刚要出门就被提醒,那一定是一并跟来皇宫的人,最大的嫌疑就是白玉,素宥连二人。
他闭上眼睛,假装闭目养神。
北宫之中,的确不少人不是他宫中旧人。四位侍女,不少家奴侍卫,后厨......即使是旧人,也说不定会被和士开买通,用以探听消息。
突然高俨有点慌。他怀疑如果诛杀和士开之事被和士开知道,当晚就会被府中藏着的和士开爪牙用被子闷杀。
第一,做事要更加谨慎才行,第二,要找出身边和士开的人,还不能让和士开知道,那小高王就得使使手段了。
回到府中,高俨召来冯永洛,问道:“冯阿干,我要是想习武,应该从什么练起?”
鲜卑喊哥就是“阿干”。
冯永洛长得甚是雄壮,看上去有点憨,他嘿嘿一笑:“看殿下要习武目的是什么了。
要是打熬气力,那就每日多吃肉食,举大石锁,舞重马槊就行了。要是强身健体,可以找宫里御医学一套五禽戏,那玩意儿还挺养人的精气。”
高俨小声说道:“那我想上阵杀敌呢?”
冯永洛听了,问道:“殿下贵不可言,哪里能让您亲自披坚执锐,冲锋陷阵。
以前在晋阳的时候,卑职总觉得汉人文官只会舞文弄墨,全靠取悦上官得以加官进爵。现在才知道,治理国家才是真正的本事,国家治理好了,才有汉人们的粮食布匹源源不断的上缴,士兵们才有吃有穿。
殿下好生找个文官学习治理国家的本事才是正道,上阵杀敌交给臣这样的人就行了。”
高俨耐心的给冯永洛解释到:
“我身为京畿大将军,总该要知道士兵平时训练,杀敌的事情吧。我高家因六镇起家,战马上得的基业,如今天下未定,怎能不习武艺。”
冯永洛觉得高俨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回答到:
“卑职顾虑短浅了。
而今军中,骑兵以鲜卑居多,自小马上生活,所以一是要使得马槊,二是要有一手骑射功夫。
平时训练,要么是在飞驰中用马槊挑草靶,要一槊就中其面门为佳;
要么就是训练箭术,马上马下,或远或近,要练得箭无虚发。
若是步卒,多为汉儿,马术不佳,看是什么兵种,或整日操练刀盾,或整日操练长槊,但主要是要其听从号令,能知进退即可。
殿下实在要练,就练练弓箭吧。
属下在军中有一好友,叫刘威宇,其人擅长射箭,殿下要是有需要,可以把他召进府中,有他指点,殿下若能勤学苦练,必能有所成。”
“这个没问题,你可以将他召至王府中,我给个王府的官儿给他当当,他如今是何差使?”
听到此话,冯永洛喜出望外,连忙说道:
“谢殿下,刘威宇是前广州别驾刘知恩的儿子,后刘知恩因骆超谋反事被株连,因此刘威宇只是百保鲜卑中的一个什长。
但是他确实有本事,纵马而驰,挽强弓五十步内箭无虚发。”
这个广州可不是后世的广州,这是北魏当年在山西吕梁置的广州,后来隋朝时期废止。
“那你让他明日就来王府点卯,让高舍洛给他安排一下,一个月开五匹绢的俸禄吧。”
这个数可不少了,一个县令一年俸禄也才四五十匹,北宫甚至还包吃包住。
这可把冯永洛高兴坏了,属于帮好朋友内推成功了,甚至面试都不用,直接背了一下简历高俨就给过了。
说实话,高俨是有点失望的,他想着冯永洛家世代为兵,说不定就有什么家传绝学。
原来古代大将能一骑当千,主要还是靠营养好,装备强,练得多。
高俨又叫来金珠,让她吩咐下人西北角的高阁上放上一套桌子胡床,笔墨纸砚。
这小楼有三层,他吩咐所有人都只准在楼下。
“你去把白玉叫来,让她一人上楼,你们都在下面候着。”
虽然是白天,高俨还是让人点了两盏灯。他关好窗户,加强一下隔音效果。
白玉带着满脸的疑惑走上楼来。
高俨突然把桌子上的镇纸一磕,吓白玉一跳。
“你昨天进宫干什么去了?”高俨盯着白玉。
“奴......奴婢昨日去拜见养母了。”白玉被高俨盯得头皮发麻。
“说实话!”高俨厉声喝道。
“回......回殿下,奴婢昨日与殿下告别后,把在宫外买的胭脂水粉带进了宫中,还....带了一叠绢帕,除了孝敬养母,还......还卖给了宫里其他女官。”
白玉眼睛发红,亮晶晶的,看来是要哭出来了。
“哼!不止这些,素宥连在你不在的时候都告诉我啦!她亲眼见你还去见了其他人!”
“奴...奴还见了儿时就认识的宦官,给他带了一副骰子,多收了他...收了他几文钱。”
白玉带着哭腔。
“就这些了?素宥连可是偷偷看了你很久,她跟我在走往阖闾门的路上说了好多!”
“宥连她.....她跟踪我?”
“哼!我就知道你们都有鬼心思,早就悄悄吩咐她监督监督你们了,说!还去了哪儿?”
“奴..中途还去如厕了,这一趟进宫卖......卖了不少钱,殿下,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把钱全部都交出来,奴婢下次不敢了!”
高俨一看,把小姑娘都逼得愿意交钱了,这应该套不出话来了。
“你去把素宥连叫上来!你跟她一起上来!”
白玉战战兢兢的下楼叫素宥连,她有些恼怒素宥连这个塑料姐妹,居然悄悄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