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男乙奴回到家中,说明意愿,夫人对他一阵唾骂。
“你这胡狗!老娘跟了你算是当初瞎了眼!”
他这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不过是他从青楼买的。
屈男乙奴自己就只是个街边杂耍的胡人,适逢高纬招揽才艺之人,他进宫给高纬表演了一手,高纬看得开心就赏他了一个开府的官儿,他也不知道这个官儿是什么东西,反正去宫里领布帛就是了,然后用官儿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收钱帮忙干一些沟通宫中内外的事情,日子也算滋润。
有钱就去青楼,看上了这个号称当年小头牌的女子,花钱买到家中做了夫人。
“你这妇人,好生不讲道理,你本就是我花钱买来的,为我办点事怎么了?再说淮阳王是当今天子最信赖的人,你要跟了他,荣华富贵胜过跟我千倍!”屈男乙奴劝说道。
妇人哭骂到:“我今天已经从了良,就是正经人家,哪能再做这出卖身体的勾当!你这胡狗,我一心服侍你,操持家务,还想给你传宗接代,你却拿我当娼妇一般!”
屈男听她一口一个胡狗,勃然大怒,挥手就是一耳光:“娼妇就是娼妇,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就把你卖了!让你接着去接客,当千人骑的婊子!”
这一巴掌把妇人的从良之心打得支离破碎。她止住哭声,怔住了。
半晌,妇人擦干眼泪说道:“我去。但我去了淮阳王府上,无论大王是否看得上,我都肯定不会回来了。屈男乙奴,是你对不起我何绢儿,不是我何绢儿对不起你!”
屈男乙奴大喜,想到何绢儿不回来了又有些舍不得。说道:“好好服侍淮阳王,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我。”
何绢儿操起手中桌上的茶具就往屈男乙奴的头上砸去:“狗奴才,我看你吗个头!”
屈男乙奴也不还手,捂着头说道:“好妹妹,快去打扮打扮,到时候不要让大王失望!”
何绢儿见屈男乙奴如此没心没肺,也不再纠缠,站起转身就回卧室,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下午,一辆牛车驶到和士开府上,屈男乙奴亲自当车夫,把他夫人何绢儿送给了和士开。
和士开一见妆容艳丽的何绢儿,笑得合不拢嘴,对屈男乙奴说:“这个.......尊夫人要是在王府住得惯,就多住一阵子,你就不必担心了,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尊夫人。那个青州司盐监丞的委任状,不日将送到你府上。至于.......至于那些金银珠宝,也暂时让尊夫人保管吧!”
屈男乙奴这下是把家财老婆全部奉上了,不过他想到自己马上要去青州捞大钱,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于是向和士开拜别到:“谢大王栽培!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朝廷做事。”
和士开笑着摆摆手:“诶,哪里是我栽培,是朝廷栽培,个人表现嘛!”
......
北齐尚书省置尚书令、左右仆射,左、右丞等。又置录尚书事一人,位在尚书令之上,职掌与令同,但不负责纠察。下置吏部、殿中、祠部、五兵、都官、度支等六尚书。
而今大齐,尚书令为徐之才,唐邕为左仆射,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和士开则为录尚书事。
和士开破天荒的一早来到了尚书台。
这尚书台,位于皇宫止车门前东面,左右共有官署八座。平日各类诏令文书,均从这里发出。
和士开进皇宫常从这里路过,但是很少进去办公,平日都是借高纬之口,直接下达旨意。
和士开到了他自己的官署,找人索要卷宗,找到青州司盐监丞这个官职的相关资料。
前任青州司盐监丞居然是前几日被治书侍御史王子宣弹劾,一看就多少有点冤枉。
和士开再往下面一翻,这时候才看见,北海人王绍祖,前两天已经获得了青州司盐监丞的委任状,从邺城赶赴青州上任了!
和士开隐隐有些怒意,于是他先叫来了吏部尚书袁聿修,问道:“朝中官员,升迁罢黜各项诏令,为何没有我的同意就直接发出?”
袁聿修回应道:“下官只管六品以下职位官吏铨选,适职之才不过推举到于冯相公那里,由冯相公考量裁断,至于诏令发出之事,下官也不曾知晓。”
和士开有些无语,他再看桌上,果然另外还有一摞,正是最近官员升迁的文书。
他一份份的往下翻,在最底下看到了青州司盐监丞的文书,上面印的,正是冯子琮的章。
一看时间,也是前天。
和士开心中明白了八九分,冯子琮自己把这个官留给亲信了。但是他还是很气,这下不得不撕破脸了:我和士开的信誉不能翻车,不然以后谁还给我送钱送女人?
于是他端坐堂中,命人叫来冯子琮,质问到:“冯仆射,我为尚书省录尚书事,位在左右仆射之上,尚书省大小事务,尽须我知晓,你可知道?”
冯子琮眼见他桌上打开文书,正翻到最底下青州司盐监丞那一卷,心中暗叫不妙。于是回复到:“和相公之言,凿凿有据,省内事务,应尽数传抄于和相公。
和相公,是否有人擅自行事,越俎代庖,且未告知和相公?”
和士开冷哼一声,大声说道:“这青州司盐监丞的任命敕令,没有我的同意,为何直接发出!?”
任命本来还需要皇帝高纬的盖章,不过高纬基本是不看的,所以基本只要尚书省一确认,就等于代表皇帝的敕令就可以直接发出。
冯子琮嘿嘿一笑,说道:“和相公,息怒,息怒,不要伤了肝,朝中官吏铨选,当然要和相公一手把控,您看桌上,哪个文书没有抄送于您?”
和士开大怒,高声喝道:“无我之印信,怎能传示州郡,昭告四方!冯子琮,你这是越职!擅权!不把我和士开放在眼里!”
冯子琮也不生气,回应道:“各地事务繁冗,州郡吏员案牍劳形,朝乾夕惕。这一旦有缺额,朝廷更应早日补上。
和相公圣恩独宠,日理万机,这尚书台的事务,相公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作为下官,更应该尽力辅佐,不让相公分心才是。
文书早已抄送到和相公桌上,和相公自己无暇查看,相公等得,州郡的吏员可等不得啊,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又该拿谁问罪呢?”
和士开无言以对,自己确实平日都是寻欢作乐,侍奉高纬,这尚书省多少天不见要来一趟。
和士开怒急反笑:“我不在尚书省的时候,冯仆射,袁尚书,尚书台诸曹大人,确实辛苦了。其余的我不管,下次如有青州司盐监丞此类官职,还请冯仆射不要自作主张!”
冯子琮一拱手:“和相公教训得是!下官一定恪尽职守,尚书省的大小事务,还得和相公做主!”
和士开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