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心

高俨回到府中，已是傍晚。

下午之事，让他感觉有点恶心，心中厌恶和士开更甚，此人不除，枉为人子！

和士开经过此事，或许对他也难以容忍，在谋划着要将他外放。

但是，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这给事中黄门侍郎李孝贞，与高俨素无交集，今日突然提醒让他走之前拜见太后。

或许是李孝贞刻意为之？

李孝贞听闻和士开入太后宫中，立马寻由让高纬召高俨入宫，如果高俨在高纬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则在高俨离开之前进言，让高俨前去拜见太后，这个撞见二人丑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那李孝贞为什么这样做他也想挑拨我跟和士开的关系？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高俨自言自语道。

这人行为有些可疑，但是当前还是要加快进度，谋划大事。

这时，燕儿通报王府长史高舍洛拜见。

高舍洛给高俨解释了王子宜找人杀新任司盐监丞屈男乙奴一事。

“因屈男乙奴已经出发一日，要让刘威宇尽快追上他，此事紧急，所以没有先禀告殿下，殿下恕罪。”高舍洛说到。

高俨对高舍洛，王子宜等人擅自决定此事有些不满，但是米已成炊，也不好责怪。

“此事做得周密，不应轻易为人知晓，倒也无妨。不过下次有这类事情，还是先与我商议为好。”高俨轻描淡写的说道，“明日你我再去找一找王子宜，看看他到底是做何打算。”

高舍洛离去后，高俨又找来素宥连，嘱咐她下次如果和士开派人询问，今日他回府中后是怎样一番反应，素宥连就说高俨在书房里面生闷气，砸家具。

从上次教训这小西胡妞过后，素宥连却是与高俨亲密了许多，她每次入宫与和士开的人通报府中消息之前，都会先问高俨该如何回答，高俨大部份时候都告诉她如实描述，只有特殊节点才稍微说一点假话。

也不知道和士开在这府中有没有安插其他人手监视北宫动向。

次日，高俨与高舍洛等人一同去了御史台。

到了官署中，高俨找到王子宜的办公厅堂，让冯永洛在外把守，不许闲人靠近。

“刘侍中之计初见成效，下官才多此一举，请殿下恕罪。”治书侍御史王子宜也知道瞒着高俨让人杀了和士开的人，多少会有些让他不满。

他拿着冯子琮卖官的名单，给高俨说了近日之事。

“无妨，你我共图大事，应是同舟共济。”高俨也不想深究此事，“此事之后，和士开冯子琮必然反目成仇，王御史可有后手？”

“和士开最大的本事，无非就是向陛下进谗言罢了，这冯子琮有太后保着，一时半会儿，和士开拿他估计也没什么办法。”高舍洛说到。

“诛杀和士开之事，向陛下进言是万万不可。

昔日赵郡王，元文瑶试图向陛下太后进言，要将和士开贬出朝廷，外放州郡，结果元文遥被贬到了西兖州，赵郡王反受其害，惨死于华林园。

依下官之见，因此要杀此獠，只能矫诏，带兵速斩之。

冯子琮有尚书省权柄，他若欲诛杀和士开，矫诏之事，必能为之！”王子宜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一直想的计划。

都带兵进宫了，还杀几个奸臣就住手，那不是自寻死路？高俨假装不明白带兵在皇城矫诏诛杀大臣的严重程度，于是说到：““矫诏？我阿兄若知此事，谁人又能逃脱干系？此事须再三考虑才是。”

王子宜见高俨好像没有篡位的决心，他也不敢点破，于是说到：“那至少是将今上身边的恩幸孽宠，尽数诛杀。

当今天子性格懦弱，没有主见，若是周遭小人全部被剪除，有贤臣谆谆诲之，必能明白诸位忠臣的心意。”

高俨问道：“诛杀和士开之后，又任用谁？这冯子琮他又是贤臣吗？”

王子宜回答到：“此人或非贤臣，殿下应有防备。”

到时候是要把冯子琮一并除去的，这里王子宜提前给高俨通个气。

“若是要带兵诛杀和士开，那这个兵谁来带？带哪里的兵的？”高俨又问道。

“以诏令之，哪个将军敢不从命？”王子宜语气坚决。

这就是这些士子文臣现在的毛病了。真以为当兵的都傻，你怎么说别人怎么做是吧？一边痛恨别人看不起自己，一边又不把武将们当正常人看。

高俨倒是看得真真切切。大齐的问题，不仅在于胡汉之争，还在于文武之争。

汉人的武力水平被齐国的朝野全部无视了。

鲜卑勋贵看不起汉人，认为平民都是种地织布的奴才罢了，而朝中文臣都是阿谀奉承，舞文弄墨的货色，根本不配当大齐的栋梁。

而汉人文臣自身，也是轻视武人的居多。当年东晋谢万的一句：“诸将皆劲卒”，惹得诸将愤恨不已。连“卒”字都是骂人的话，文人轻视武人，可见一斑。

“到时候这武将真不从命，王御史你又当如何？莫非还敢拿假传的诏令治罪于斯？”高舍洛当年也是武人，听到王子宜的话有些不满。

“这...武将见此诏令，应不会有疑，奉命行事才对。”王子宜还在嘴硬。

“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或许我们应该再拉拢一些将军参与此事才对。”高俨说道。

“拉拢谁？”王子宜和高舍洛问道。

“厍狄伏连。”高俨指着冯子琮卖官的名单说道。

厍狄伏连，少从尔朱荣，任直阁将军。后附高欢，爵蛇丘男，高澄专权时，任武卫将军。历任仪同三司、郑州刺史、领军大将军、封宜都郡王。

这个以贪财吝啬闻名的领军大将军，他的事迹可谓奇葩：

他身为郡王，家里有需要修整宅院的时候，舍不得花钱请人，他便将他的属官，什么参军主簿，各种文人叫来替他修筑宅院，搞得这群读书人叫苦连天。

他老婆生病了，一天要花上百钱买药治病，他每天都记恨不已。一匹绢在当时好的时候要卖五六百钱.

家里来客人了，妻子拿豆饼招待客人，他问豆饼哪里来的，妻子说是从马饲料中分出来的，厍狄伏连大怒，属官中的典马，掌食人全部加以杖刑。

“本王倒是有个想法，二位听听是否可行。”

高俨说出心中设想，王子宜心道，这琅琊王可能比他们设想的要聪明些，不过这计策嘛，有待商榷，但王子宜只是不说。

“殿下英明，此计当有一试。”高舍洛说到。王子宜微微点头，也表示认可。

“王御史，这给事中黄门侍郎李孝贞是个怎么样的人？”高俨想起昨日之事，突然向王子宜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