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等你归田卸甲再还

（不好意思兄弟们，花时间去看了一些资料）

临水松釜十余里外的一所农家小院，一个老农对着自己小儿子叫骂不止。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今日这幺儿把老汉气了个够。

卢老头年过六旬，已经算是次丁，不仅免力役还只缴纳一半赋税。

这几年天老爷心善，风调雨顺的，日子倒还过得去。

大儿成人早，分足了田，都娶妻生子

等他的小儿卢仲延长成时，田到不够分了，露田男子八十亩只给了他三儿五十不到，还说欠着，欠着也就罢了，赋税一样都不少。

不过前几个月听说京城出大事了，不少贵人遭殃了，把田又收回了官府，才给他三儿把田补上，但是分的地方又太远，只能跟附近的人家换，换来换去，吃了不少亏，能种的还不到七十亩，而且要走到自家田地的位置都还要一个时辰！

好歹也是有田了。

可这小儿有田不种，要去当兵！

“一无铁甲，二无马匹，你去了只能当步卒！”老头苦口婆心的劝。

在他眼里这哪是去当兵，这就是死路一条。

“一去就有十匹布帛，每月钱帛胜过在土里刨食不知道多少倍！

有大兄传宗接代，我不上去拼个前程，只怕要在这土里一辈子！”

卢仲延被关在屋子里，语气满是不服。

老头说你懂个屁！

原来他当年也是关中人士，甚至还是柱国大将军尔朱兆麾下的一员炮灰。

汉人步兵的下场，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手拿长槊，身无片甲，跟着前面的有铠甲的冲。

两边是尔朱大将军的精锐铁骑，看步兵们冲的效果不错，就进去收割，要是步卒们不敢冲了，就砍自家胆小的。

原来那时候步骑协同，即是以步兵前压，骑兵冲杀

最极端的情况就是以大量步兵为炮灰，尽数冲进敌阵，骑兵在四周，不仅有收割的作用，还是督战队，胆敢后退者斩。

反正骑兵精贵，而步兵只需要到处抓汉人充数就行，只有前面几排的壮汉有甲胄，后面的是纯纯的炮灰。

甚至如果眼见作战不力，骑兵们还可以快速撤离战场，让步兵们自生自灭。

周围炮灰兄弟们的下场，老汉当年是见识过的，因为他也曾是炮灰的一员。

幸而不死，后来被神武帝安置在这里，分得田土，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见卢仲延如此不听劝教，他只好将其关在屋内。

那知小儿与二三好友早已约好，于是他晚上破窗而出，越墙而走，一大早就跑去登记户籍，爷要当兵啦！

老汉第二日才发现，那是又急又气，叫骂不止。

数日之后，当地官府将五匹绢送至老汉家中，说是剩下五匹，待日后补齐。

老汉问道：“使君，不是有十匹么。”

那人却说，后面看情况补上，万一你家孩儿当了逃兵怎么办，别问，再问剩下五匹没有了。

老汉收起布帛，只得说一声，罢也。

卢仲延一路跟随好友田龙，施会到了邺城，被编入新兵营中，开始接受训练。

不过看上去待遇和他老爹说的大不相同。

每日小米饭蒸饼盐菜管饱，每隔五日还有肉吃。

衣服，兵器，不虽然缺，但是铠甲听说还是选拔雄壮之士，到时候打仗在前面的才会发。

不过训练是越来越苦，军法是越来越严。

说是苦，但是也很枯燥，就让他们认旗子。

但见举黑旗，俱要往后看；但见举红旗，俱要往前看；但见举青旗，俱要向左看；但见举白旗，俱要向右看；但见举黄旗，四面俱要向中看。

开始犯错只是挨几鞭子，等到了第五天，他们营中已经有人因为这事儿被斩首示众了。

施会都有些后悔了，他是有亲戚在临水县中当守门卒的，听说每月都有钱帛，一天天啥事都没有，光顾着吃拿卡要。

他也想着来跟着混一混，哪知道这是真要送命的。

这两天的训练颇为紧要，听说要在城北校场举行两万五千人的大讲武。

以五千人为一批，一批分前后左右中五军，上午一批下午四批，到时候跟着金鼓旗令，就看旗子到处走就是了。

在高俨听从了李德林的建议后，以加强京畿附近地区防卫的名义，假称要给士兵来一波集训，来的人除了越来的每月一匹绢照发之外，训练期间还额外发一匹。

这才从梁，齐，济，赵四州调过来的州郡守兵有一万五千多人，再加上原来的禁卫，京畿营，和最近召的新兵，约有两万五千余人。

现在高绰造反的消息还是没有传过来，但是高俨感觉也快了，所以急不可耐的想想看看最近这十来天的训练成果，于是就搞了这次大讲武。

要从大字不识一个农民练成可用之兵，可不是像有些书里写的，什么一套现代踢正步走队，列俯卧撑加仰卧起坐两个月就天下无敌的。

这些人分清左右都用了四五天，这还是看见有人被砍头的，在死亡的恐惧下，勉强学会的。

更别提要学会听金鼓号令了。

现在高俨只是要求士兵们，听见鼓声知道排队往前走，听见敲锣知道后退，看见旗帜能分清往哪边走就行了。

京畿营，州郡的老兵倒是问题不大，可是新兵就不好说了。

约莫五千的新兵，高俨在写自己名字，会数数的侍卫中挑了五十个任幢主，暂时不设军主。

除了刘威宇，崔镳，魏澹之外，又在领军府中勋贵后人中选厍狄士文，贺拔伏恩帮忙主持练兵，不使落下专任汉人的话柄。

不过这两人，厍狄士文，性格刻薄，治军相当严苛，对待手下的新兵们，才练兵十余日，已经以违反军规的名义斩杀了数十人！虽然大大的震慑了新兵蛋子们，不过也弄得人心惶惶。

（名字出自《北齐书》范阳人卢仲延率领河北流民反于阳夏，西兖州人田龙聚众呼应。这个卢仲延应是范阳卢氏，卢文伟的从弟。以后需要虚拟一点汉人大将，所以我会在南北朝的农民起义军里面找名字，有大伙儿知道有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