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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月中旬,国际留学生论坛一则新闻在曼谷各大校园网广为流传,有一位ID地址坐标为瑞士的网友在论坛发了篇以《亿万资产女继承人因屡次自残休学》为标题的帖子。
“亿万资产女继承人”加“自残”不吸引眼球都难。
更何况,该名网友在帖文还暗示了此亿万资产继承人自残原因有很大可能是为情所困。
该网友自称是这位亿万资产继承人的同学,之所以发帖子是希望能引起某人的注意,因为在该网友眼中这位为情所困的亿万资产继承人太可怜了,不仅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还和心上人远隔千里,目前因屡屡自我伤害行为被强行接受心理干预,如果这时能得到心上人的支持,哪怕是通过电话也是好的。
综合以上,大洋彼岸的网友认为这是一起“因家族干涉而无奈分手”的爱情悲剧。
《亿万资产女继承人因屡次自残休学》帖文发出一个礼拜后,转发已突破五位数,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呼吁“某人”应前往瑞士和这位痴情的亿万家产继承人相见,该帖评论区里得到最高赞地为叫“米哈尔”的网友。
米哈尔的评论是这样写的——
小伙子,如果你因经济拮据没法到瑞士来,没关系,请联系我,我给你买机票,我保证,是头等舱席位。
这则新闻传至曼谷校园网时,有人猜出了这位亿万资产继承人的身份,但碍于帕猜家族势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均选择了闭嘴。
沈珠圆私底下也和涟漪讨论过那位因自残被送进医院的亿万资产女继承人是不是茶拉。
得出结果是十有八九是茶拉。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亿万资产女性继承人、加上人在瑞士上学,可不就是茶拉。
不过,所谓“自残”一说还有待商榷,即使发帖人贴出的诊断书是真的,大约也是茶拉耍的伎俩,比如,让她的小猫儿抓她几下,要么索性花钱让技艺高超的化妆师给她弄几个触目惊心的疤痕,再挤出几滴眼泪让疼爱她的祖母向家族施压,目的就是想逼家里人解除对她的人身自由限制。
谁都知道,茶拉是各大夜店的常客,茶拉曾在个人社交网宣称,要是周末去不了夜店她会死。
所以呢,茶拉现在的事情纯属是她个人的瞎折腾,和羽淮安没什么关系。
不过,沈珠圆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模仿那位叫米哈尔网友的说辞,掉过头去,告诉羽淮安如果他心疼痴情的茶拉,她可以提供从曼谷飞瑞士的机票,头等舱机票。
这是自三月份来她首次和羽淮安一起回家,当然了还有涟漪,和以前一样,她和涟漪骑着车并排行驶在前面,羽淮安的车在后面。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都很忙,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的样子,连宋金也开始频频往补习街跑,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书包也越来越重,见面时话题总是围绕着功课,月考成绩发放当天,大家都顶着一双双熊猫眼。
就只剩下上学、放学路上不忙了。
羽淮安理都没理她,沈珠圆放慢车速。
自行车车道上,有和他们一样放学回家的学生,有公务员有公司职员,有锻炼身体的骑行者,一茬茬的,但她的眼里就只能看到羽淮安。
总是一眼就看到。
沈珠圆对羽淮安的第一千零一次一见钟情。
在羽淮安抬起头时,沈珠圆迅速咧嘴笑。
笑得没心没肺的,笑得如班级同学们形容地那样“圆圆和羽是邻居兼朋友、但彼此不来电的关系。”
也由于“圆圆和羽是邻居兼朋友、但彼此不来电的关系。”沈珠圆就有好几次碰到有女孩让她帮忙转交给羽淮安告白书,每当那个时候,沈珠圆都会告诉女孩们“我也干过类似傻事,不过,我送给羽的情书都去了垃圾桶。”“后来呢?”“后来我就和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我看起来像现在还喜欢他吗?”“不像。”
有时,连沈珠圆也认为自己不像在喜欢羽淮安的样子。
也只有他低着头骑自行车的时间里、只有透过人潮凝望他背影时、只有黑夜走在路上、只有很多很多个他不晓得的时刻里头,她才敢于放任自己的眼睛,或短暂或长长久久地去看他,找寻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他剪短了头发;昨晚他一定没睡好觉;他的书包多了个挂坠;他这个月又长高了;他的肩膀变得更宽了。
羽淮安,淮安。
淮安啊。
今天,他穿了很讨她喜欢的白衬衫,白衬衫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如此地让她心花怒放。
咧嘴笑,冲羽淮安大喊:“提供从曼谷到伦敦的头等舱机票现在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喊声招来若干的目光,羽淮安皱起了眉头,而她笑得更欢。
忽地,羽淮安叫了声:“沈珠圆!”
伴随着“干嘛——”的变形音调,沈珠圆的自行车车头和灯柱眼看就要来个亲密接触,好在她反应足够快,让自己的身体弹出车座,并顺向朝着绿化带。
可——
那哪里是绿化带,那是一面绿色标语墙。
就这样,沈珠圆把标语墙撞出了个大窟窿,因为纸是刚糊的,部分胶水还没干透的标语贴在她头顶上,更糟地是,她还被卡在两个提倡环保的雕塑之间。
雕塑是用蔓藤植物编织的圆球,沈珠圆越是挣脱就被卡得更结实。
看着路过她面前一张张忍俊不禁的脸,沈珠圆想倒不如直接摔倒,这下更丢脸了。
好在涟漪和羽淮安来得快,两人形成人墙挡住路人的视线。
该死的,怎么总让她碰到这样那样的倒霉事,还有,羽淮安是骑在她身后的,至少得提醒她一声。
那句“为什么不提醒我?”在触到羽淮安好看得不可思议的脸时,也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我现在这样子一定很好笑,对吧?”
“不止好笑,还有点傻。”
她还能指望羽淮安什么呢?
脸转向了涟漪,涟漪肯定不会像羽淮安那样的,是的,涟漪没像羽淮安那样说她傻,可脸上都写着呢。
该死的,这两人……
故意忽略两双伸到她眼前的手,沈珠圆企图靠自己挣脱蔓藤雕塑,然而,身体却是往底下沉,忿恨间脚大力蹬踏藤条,这下更糟,本来呈V字型的身体来了个垂直降落,接着,以倒十字的方式被卡在中间。
这下,沈珠圆变成倒立的耶稣了。
先发出笑声地是涟漪,羽淮安也没能控制住。
倒着看咯咯笑着的涟漪。
咯咯笑个不停的涟漪沈珠圆见过,但沈珠圆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笑着的羽淮安。
此时此刻的羽淮安笑得像他的同龄人,如放学聚在一起谈论作弄体育课老师得逞的男孩子们,愉悦中透着那么点儿的幸灾乐祸。
苏西姨妈说羽从小就习惯了以沉默去应对世界,并不是羽不会,而是羽不懂得,羽不懂得、不知道怎么像同龄人那样去表达忽然而至的欢愉。
或许是这种形式的笑让羽淮安很是不习惯,他开始用干咳来掩饰笑声,眼看他就要变回从前不懂得欢笑为何物的羽淮安,沈珠圆牙一咬,再狠狠蹬踏几脚,这几脚成功地让她的高马尾呈垂直状。
倒挂的耶稣忽然间长出了垂直马尾巴。
这样更滑稽了吧?
还不够吗?
沈珠圆让自己的四肢形成螃蟹状,配上大幅度的挣脱动作,嘴里大声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一定像极了螃蟹,你们不准笑,不准!”
虽然很丢脸,但羽淮安笑了,笑得凶,一开始是边咳嗽边笑,但很快就只剩下了笑声,一阵一阵的。
没错,羽淮安,人们都是这样表达忽然而至的愉悦。
倒着看他笑,也傻傻地跟着他笑。
三人就在那笑,最后还是涟漪看到她一张脸都快要成为胡萝卜才意识到那是血倒灌所导致,惊呼了声“快把圆圆拉起来。”
那条三人回家的路,羽淮安是先行离开的,剩下的两人需要再骑上约五分钟,羽淮安的车拐进通往他住处的小巷,沈珠圆装模作样地冲羽淮安的方向喊话“不许把我摔倒的事情告诉苏西阿姨。”
话语语气像极了毫无芥蒂的朋友关系。
偶尔,沈珠圆也思考过她要把“不喜欢羽淮安了,但却和羽淮安发展成好朋友。”装到什么时候,目前似乎没确切答案,但沈珠圆整理出了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三个发展方向:要么是她不喜欢羽淮安了;要么就是出现了让羽淮安心动的女孩;要么就一直装一辈子。
只是这个时候的沈珠圆不知道还有第四种选择。
那第四种选择疯狂又惨烈,最终把她推到审判席上。
三月末,那则主角疑似茶拉的帖子、连同因这则帖子衍生出地大大小小消息在网上销声匿迹,互联网的热点新闻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四月中旬,各大校园网几乎没人再去讨论那则帖子自残的亿万资产继承人是不是茶拉。
四月最后一天,苏西姨妈因食物中毒住进医院。
关于四月最后这一天,在还没有揭晓真相前,沈珠圆认为自己会无比乐意和任何人谈起这一天,当天的气候、当天她穿的衣服颜色、当天遇到的人上了多少节课诸如此类的每一个细小环节,花一个夏天花一个年头去谈论,或许到她死去那天都不会厌倦。
那么,四月的最后一天在沈珠圆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呢?
就从落在她窗框的晨光谈起吧,其实,这天来到她窗框的晨光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吴绣林女士蒸的老玉米依然是百吃不厌的,成为暴发户的爸爸还是继续勤劳工作着,她和涟漪用完早餐准点出门。
路上她们遇到晨跑回来的宋金爸爸,宋金爸爸让她们下周去他家吃饭,“好的,叔叔,我们周日见。”两人表现出父母们所乐于所见地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好孩子模样。
七点十分,准时抵达荔湾街的闽侯街的交接点。
今天荔湾街轮值门卫是总喜欢问圆圆有没有忘带东西的阿顺大叔,抢在那位发问前大呼“我没忘带东西。”
阿顺大叔闷闷不乐把头从保安室窗缩回,沈珠圆得意瞥了涟漪一眼,然而……保安室传来声大喊:“圆圆,你的后车轮胎漏气了。”
阿顺大叔没骗她,她后车轮胎扎到钉子了,把车寄放在保安室,沈珠圆坐上涟漪的自行车后座。
闽侯街衔接着查尔斯高中,这段路有两个斜坡,因后座带人上斜坡比较吃力,上第一个斜坡时涟漪骑车沈珠圆跟在后面跑,第二个斜坡换成沈珠圆骑车,涟漪在后面跑,顺着第二个斜坡就到了学校,两人踩点到。
上完上午课程,按照早间约定两人在学校门外的炸鸡店碰面。
沈珠圆从涟漪那得知羽淮安上午又缺课了,沈珠圆给羽淮安打了电话,羽淮安说正在陪苏西姨妈访友途中,把苏西姨妈送至朋友家他就回学校。
“那我们上完下午课在老地方见。”没等羽淮安回复,沈珠圆就急急忙忙挂断电话,这是她试过成功和羽淮安一起回家最好的方法。
午餐涟漪点了炸鸡配汽水还有水果沙拉。期间,发生了个小插曲,有个高二年级女生告诉她们,不久前有人在校门口那打听她们今天有没有到学校上学。
“那些人看不起不像是好人。”高二年级生说。
用完午餐两人回了学校。
学校门口,也不知是不是受到那女生话的影响,沈珠圆停下了脚步,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环视了周遭。
涟漪问她怎么了。
“涟漪,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在……”
最后关头,沈珠圆强行咽回那句“暗中监视我们”。
有可能是她小题大做,有谁会监视两名学生,再说了,过去这段时间她们一周七天往返于学校和家、补习班、图书馆,哪儿也没去,不存在得罪人。
周围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朝涟漪摇了摇头,脚双双跨进电子门,眨眼功夫,沈珠圆就把那高二年级生说的话抛之脑后。
校园最不缺地就是小道消息,学生们的日常生活无聊且单调,炮制流言就成了他们排解无聊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