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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四次?”
“是。”
厅堂之内,一下安静了。
魏芳直依旧垂首抱着琵琶,没有抬起头。
魏芳直她琵琶技艺出众,不论是跟着师父汤大家还是阮妈妈,她去过汴京不少重要的场合,见过不少大场面,勋贵官眷们她也见过不止一次。
方才虽是匆匆一撇,但今晚她眼前的这位贵女,容貌柔美气质华贵能与其相比的姑娘,在魏芳直记忆里屈指可数。
想着进来后,院子走廊的幽深曲直,仆从们的肃正安静,还有身上新衣的新奇舒服,魏芳直不动脑子也能体会到这家的既富且贵。
至于为什么楼中定好的柴家大郎,换成了眼前这位出众的贵女,还问关于徐家五郎的问题,魏芳直没有敢多想,如实解释道:
“姑娘,奴神保观神诞辰后,第一次见徐家公子是在潘楼街旁阮妈妈的小院儿里,那日梁家六郎.徐公子并未让奴跟进帮忙.走前还给了银子。”
“第二次乃是被顾家二郎请去的”
“第三次是年后,奴的师父重病,奴本想去求助,结果徐家五郎的马儿太好.”
“第四次便是典当了师父的琵琶,奴去给师父看病的路上.在徐家五郎的贴身仆帮忙下,奴才得以送师父去看病。”
柴铮铮嘴角带笑,看着眼前坐在绣墩上一直没有抬头的魏芳直,道:“你说的第四次,徐家五郎为什么替你出头?”
“回姑娘,奴拙见,那日徐家贵仆仗义出手,实在是因为那车夫仗着势,欺人太甚,阻挡了通行。奴觉着,换做是别人,徐家五郎依旧会仗义出手。”
柴铮铮:“嗯,说的有理!抬头,把面纱摘下来吧!”
魏芳直在绣墩上躬身道:“是。”
说完,魏芳直一手抱着琵琶另一只手微动,将轻薄的面纱轻摘了下来。
“徐家五郎可见过你的样子?”
“回姑娘,并无。”
柴铮铮端详这眼前的美人,点头道:“倒是比带着面纱还要好看些。”
魏芳直低眉垂眼道:“谢,谢姑娘夸奖。”
“你说话一直是这个声音?”
“回姑娘,半年前奴嗓子有些疼,之后便是这样了。”
“换几个声调说话让我听听。”
“是。”
听完魏芳直其他声调说话的声音,柴铮铮满意的点头。
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后,
“本名,魏芳直?”
听到这句话,魏芳直一下抬起了头,惊讶的看着烛光中坐在桌后的柴铮铮。
只见柴铮铮手中正拿着几张纸。
“是!是奴的本名。”
“名字很不错!”
“谢姑娘夸奖。”
“嗯!不论是不是有意,既然护过你两次,那也算是缘分,便不能让你继续在那泥坑里待着了。”
魏芳直不是很理解的眨着眼,面露疑惑的看着桌后的柴铮铮。
只见那柴铮铮举起手中的几张纸道:“你的身契,籍契都在这里。”
听到此话,魏芳直抱着琵琶,眼神呆滞的点着头,不怪她这般反应,实在是有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正冒上她的心头。
“以后,你便在我名下的文房店铺中弹琵琶,且依旧要戴着面纱。”
此话说完,魏芳直又低下了头,知道方才自己果然是在异想天开。
“有我护着,在店铺中只要奏琵琶,清谈诗词,没人会逼你卖酒,也无人逼你以色侍人。面纱什么时候摘,让不让人看,你自己做主。”
“你能凭本事让进店的客人花银钞,或是继续听你奏乐,或是同你讨论诗文,或是多买店中物品的利润,这些都算你所出。”
“待你还上了我所花的银钱,我便做主给你脱籍。”
魏芳直听到前面这贵女前面几句的时候,她便心中高兴,待听到最后一句,她惊讶的抬起了头:“脱脱籍?”
柴铮铮笑着点了点头。
魏芳直从绣墩上站起来,深深福了一礼后道:“奴,谢姑娘大恩。”
柴铮铮将手中的几张契纸交给云木收好,摇头道:“先别谢我。”
魏芳直抬头看了一眼柴铮铮,垂首道:“奴,明白!出了此门,奴便将今晚之事烂在肚子里。”
柴铮铮道:“嗯,拂衣!”
门口的拂衣开门进来:“姑娘?”
“你带魏姑娘下去,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再趁着这两日名声响亮,派几个沧州的护卫护着,明日便去店里。”
“如若魏姑娘对店里有什么不同的见解,想要重新装饰哪家店铺,你过目后,请唔.请李家的匠人便是。”
“是,姑娘!”
“魏姑娘,这边请。”
看着身旁伸着胳膊请她的拂衣,魏芳直先是福了一礼,然后弯腰将怀中的琵琶放在一旁的绣墩上,这才屈膝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给桌后的柴铮铮磕了个头。
“去吧!”
柴铮铮的声音传来。
魏芳直这才起身,抱着琵琶走了出去。
今晚的这位贵女,魏芳直已经猜出八成是柴家姑娘。
柴家,不止是在汴京,是在整个大周都有名的豪富之家,护她一个小女子,本就不算事。
也不怪魏芳直行此大礼,实在是她通过师父、阮妈妈等人,听过看过太多的事情。
哪怕是柴家花了两万贯,魏芳直自己估摸着,自己保着清白之身用不了十年便能还清脱籍。
可要是在阮妈妈手下,入了绮云楼,任是她能挣五万贯可挣得越多,她反而越难脱籍,
即便是成了行首,但依旧还要卖酒,还要以色、以皮肉侍人。
万一染上了什么脏病,那是一辈子都要毁了的。
今晚过后,背靠着柴家这颗巨树,日子不知道要多舒心呢。
屋子里,
抬头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不知想到了什么,
柴铮铮舒坦的呼出了口气,笑道:
“云木,记住明日下帖子给张、顾、李、卢嗯还有荣家!约着几家的姑娘后日去咱们店里玩儿。”
“姑娘,是顺道去巡视铺子吗?”
“不,咱们去听曲儿!”
“是!”
夜深人静,
本应在女使院儿里睡觉的云木,此时却站在了主君主母院儿的门口。
凉爽的夜风,吹的嬷嬷挑着的有‘柴’字的灯笼微微晃动着。
柴夫人站在灯笼后道:“今晚的事,你一字一句的同我说一说。”
云木应了声是。
半刻钟后
“怎么安置了那女子也没问过你?”
“没,是姑娘自己拿的主意。”柴夫人呼出口气,沉声道:“这还差不多,没有昏了头收到自己院儿里,也没做亏本的买卖。”
云木:“夫人,姑娘冰雪聪明!就是那女子要不要派人盯紧些?奴婢怕姑娘说的话”
柴夫人沉吟了一下后,道:“倒不用太紧了,听嬷嬷和你所言,这女子是个本分懂事,知道祸从口出的。”
“而且如今这汴京城里,靖哥儿可是香饽饽,我家这般家世,有些许风声,不碍事!”
“是,夫人。”
“去吧。”
夜色中,散着光的灯笼回了主屋。
床榻之上的柴家主君看着走回来的夫人道:“如何?”
柴夫人一番简述。
柴家主君道:“我就说吧!咱们女儿怎么可能把人放自己院儿里!”
“嗯!”
“官人说的是呢。”
皇宫
寝殿之中,
皇帝穿着一身睡衣,有些忧虑的背着手,在殿内踱步走着。
皇帝抬头时,正看到皇后面带笑容的看着手中的帖子。
皇帝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道:
“咳,皇后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皇后起身,笑着将手中帖子递给了皇帝道:“陛下,今日潘楼的一些趣事儿。”
皇帝先是看了一眼帖子的署名道:“哟,吴家送进宫的。”
说完后开始看着帖子的内容,过了一会儿,皇帝也笑了起来,道:“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徐载靖这小子真是够吝啬的,简直就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唔?柴家大郎把人给赎了?”
“嘶!乔家的小孩儿,啧,要倒霉喽!”
走到床榻边的皇后笑着点头道:“臣妾瞧着,也是这乔家小孩儿没怎么经历过事儿,太幼稚了。”
皇帝合上帖子,眼中有些愁绪的颔首道:“皇后说的不错!哎,枋儿他长在宫中,以后不知会不会同这乔家小孩儿一般。”
皇后摇头,语气肯定的说道:“臣妾瞧他给靖哥儿传消息的心机,不像是陛下担忧的那样。”
“说的也是。”
皇后又柔声道:“陛下,不论是拓西侯,还是勇毅侯,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您别太过忧虑了。”
皇帝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了大内官禀告的声音:“陛下,西北急报。”
帝后二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随后皇帝走到门口附近,从走进来的大内官手里接过了一张纸条。
片刻后,
“哈哈!”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呀!”
皇帝转身,看着提心吊胆关切的看着他的皇后道:“来,看看,好消息!”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走到皇帝身边,接过纸条后赶忙看了起来,纸条上的大体意思是‘拓西侯攻宥州,遇地动,宥州墙塌,守军死伤众多,被拓西侯攻下,然后又趁机收复了盐州。’
皇后惊讶道:“地动?!!”
皇帝点头笑着:“对!所以,朕说天助我也呀!白高国守砖石坚城,我大周将士住的却多是帐篷!好啊!好啊!”
皇后面带笑容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端午节第二日。
寅时正刻
勇毅侯府,
跑马场中,正在挥舞着精钢长枪的徐载靖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作侧耳倾听状。
“什么声音?捷报?”
听到徐载靖的话,青云迟疑摇头道:“听得不甚清楚。我去门口看看。”
徐载靖颔首。
很快,青云就笑着跑了回来。
“公子,好消息!门房说是宫里发的捷报,白高国地动,我大周连克宥州、盐州两城!”
徐载靖一愣,眼睛一转道:“好!好消息!去,告诉二门处的嬷嬷们一声,让母亲也高兴高兴!”
“是!公子!”
卯时二刻
天色便已经开始大亮。
汴京大街上,
不时有各类叫卖、唱和、报时的喊声传来。
徐载靖骑马同兄长朝盛家赶去,
路上随着宫中禁军骑马高喊着宣传,不时能听到起早的百姓们谈论着大周西北发生的事情。
也有被喊起来的其他百姓,同邻人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端午节前,大周攻打白高国已有数十日,本就是连战连捷克,捷报不断。
在端午节这个时候,有地动这种能牵扯到社稷安危、上天警示的征兆出现,偏偏发生之地还是敌国境内,帮助大周连下两城。
这不是地动,对大周人而言,这是祥瑞!
徐载靖同兄长笑着进了盛家大门。
来到书塾的时候,便看到长柏居然还在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徐载靖走到长柏身边道:“长柏,你居然还能看下去?”
长柏疑惑的看向了徐载靖,道:“靖哥儿,这有什么看不下去的?”
载章道:“长柏,你还不知道白高国地动,拓西侯连下两城吧!”
长柏看着徐家兄弟点头,道:“知道呀!方才有小厮来禀告过了。虽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没说到看不下书的程度吧!”
说着,长柏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道:“要是我大周攻下了白高国兴庆府,那时,我才可能看不下去!”
徐载靖拱手道:“佩服!”
长柏嘴角带笑的拱手回了一礼。
卯时正刻前,
学堂中的其他人缓缓到齐。
顾廷烨和齐衡,可是要比徐载靖还要兴奋,根本安不下心读书,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
快到辰时的时候,
当庄学究拿着折扇,悠哉悠哉的进到走到学堂前时,看着学堂中混乱的样子,他沉下了脸。
学堂中的众人,看到庄学究的身影,也纷纷收敛了些。
庄学究坐到桌后的罗汉椅上,板着脸看着有些兴奋的众人道:“你们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顾廷烨笑着站起来道:“学究,白高国地动,拓西侯连下两城!”
庄学究一愣:“二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廷烨重新说话的时候,学究看向了其他人,长柏、徐载靖等人纷纷点头。
随后,庄学究不在板着脸,笑着用手中折扇敲着桌子道:“今日!休沐!”
顾廷烨拱手:“学究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