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快乐,但接起的却是她的小孩,奶声奶气地说你哪位,我妈妈在吹蜡烛。
她一言不发地挂掉电话,怄气地再没有同她联系过,妈妈打电话过来时她也不理,仿佛这就是自己的胜利。
可刚才在阳台和林耀远的一番对话让她有了比较。
如果一些事真的要等到自己失去了才发现珍贵,就太晚了吧。
虽然在别人的伤口中意识到这一点很自私,但这一刻她无法遏制这个念头:这世界上如果想念一个人还可以见到,已经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哪有那么多圆满的幸福。
突如其来的台风夜,突如其来的情绪将陶茹之席卷。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风在下水管里呜咽。
电影里的人平静地看着大海,她看着他们看大海,刚才试图压下的困意如浪涛拍岸,模模糊糊地,她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陶茹之被风拍窗户的哐哐声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置身在黑暗的客厅里,电视已经关了,沙发上也只剩下她。
而她身上正盖着毯子。
谁给她盖的显而易见。
陶茹之望向林耀远的房间,关着房门非常安静,应该已经睡了。客厅里的时钟正指向凌晨两点。
回想起在他睡着时还把毯
子故意挪开,对比他的这个举动,显得她格外小心眼。陶茹之心情略复杂地掀开毯子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然而按开灯,清白的光下照出她此刻的脸……左右脸各被黑色马克笔画了三根猫须须,额头还写了个“王”。
“林耀远——!!!”
比风声还凶猛的吼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
台风在三天后彻底过境,晴空万里,陶茹之骑车上学,红灯时,她停下看着街边蛋糕店里的橱窗。
不一会儿,红灯转绿,她又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骑去。
第二天,第三天,陶茹之路过那家店时总会分神,摇摆的心情周而复始,买蛋糕的冲动总会随着红灯转绿戛然而止。
买吧,如果实在送不出去就当作给自己的下午茶。
给自己数次这样的心里暗示之后,陶茹之在周六的时候头脑一热出门买来了,买完后忐忑地塞进冰箱,等着周日亲自送到妈妈那儿去。
可当隔天清早,陶茹之做足了心理建设,打开门却看见少了一角的蛋糕,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她没跟陶康笙说这是她买给妈妈的,但陶康笙看到蛋糕心里应该就明白,绝不会动蛋糕。
那么这个犯人是谁不做他想。
陶茹之如同一个好不容易爬上山巅却被一脚踹下来的人,愤怒地敲开林耀远的门,拎出“罪证”质问犯人。
“你吃的?”
林耀远显然是睡梦中被她吵醒,穿作睡衣的白T上几道压痕,下身随便套了件黑色长裤过来开门,一双迷蒙的眼睛对了半天焦,终于对到她的手上。
“对啊,怎么了?”他莫名,“这难道不是你爸买的夜宵吗?”
陶茹之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是他买的,谁让你随便吃了?”
众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一刻她被诸多情绪上身,冲动地抄起手中的奶油蛋糕——“还有,你不是喜欢在脸上画东西吗?”
她冷笑着,趁他不清醒,将蛋糕全部往林耀远脸上拍去。
*
陶康笙拎着早餐开门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林耀远整张脸惨不忍睹,头发也沾上了白色奶油,看不出表情是什么——已经都被奶油糊住了。
而罪魁祸首把仅剩的蛋糕盒子往垃圾桶里一甩,径直扬长而去。
陶茹之一口气下了楼,踢开自行车的脚撑骑出小区。
她又骑到了街边的那家蛋糕店。
然而,这家店居然没有开张,卷帘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店主有事外出,周日暂停营业。
原本打算再重新买一块蛋糕的陶茹之愣在原地。
居然暂停营业了……其实这算不了什么,蛋糕店不缺这一家,换家再买就是了。
但她的勇气在这一刻莫名抽光——她想,这或许是天意吧。林耀远无意吃掉蛋糕是天意,她就近买不到蛋糕也是天意,老天爷想告诉她,其实妈妈并不在意你送不送蛋糕,你不用再做无谓的努力。
她垂下头,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在街上游荡着,最后干脆去了图书馆做卷子。
冷静下来后,陶茹之回想起早上往人头上扣蛋糕的举动,确实有点过火了。
她暗暗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特别还是在陶康笙面前,回去指不定要被他怎么念。
至于林耀远,他肯定会报复她。至于怎么报复,最轻程度的就是以牙还牙,说不定已经买好蛋糕等她回家一进门就往她脸上拍。
陶茹之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卷子也做得效率奇差,一直琢磨到傍晚。
到了不得不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她如临大敌,转开钥匙,等了一下才推开自家大门,身子躲门后,小心地探进脑袋左右环顾——很好,客厅居然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陶康笙大概是出去买菜还没回来,至于林耀远,不知道是在房间还是不在家。光凭玄关的鞋柜鞋子无法判断,她根本不记得他有几双鞋,总之比她还多,爱臭美的小子。
有次上学她急着上厕所,被林耀远霸占了十来分钟,她急赤白脸地要挟他赶紧出来,他慢悠悠地回,等一下,头发还没抓好。
想起这些细枝末节,又觉得那个蛋糕就该往林耀远头上拍。
陶茹之回到房间,翻出刚才在图书馆做到三分之二的卷子继续往下做。
只差最后一道大题时,大门传来动静,有人回来了。
也许是陶康笙买完菜,她刚这么想着,脚步声逐渐向她的房门靠近,咚咚,敲了两下门,那人开口说:“你在房间里吧。”
笃定的口吻。
听到林耀远的声音,陶茹之心头一沉。
她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你开下门。”
“……你有什么事吗?”
“开门。”
他直接简化成两个字。
陶茹之心一横,开就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谨慎地拉开一条极小的门缝,林耀远以一种扁扁的姿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视线扫过缝隙,无语道:“是开门,不是开缝。”
陶茹之目光下移,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后,就差没直接把门关上了。
她一抬下巴,示意他手里的蛋糕,语气了然。
“我是白痴才开门,你就等着往我脸上拍呢吧!”
他嗤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
“不然你现在拎个蛋糕还来敲我门是为了什么?”
“为了道歉。”
陶茹之一愣。
林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