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敷衍的赞都懒得点。
买的流量信号不佳,刷了?一会儿就刷不出图片了?。陶茹之没耐心等加载,干脆摁灭屏幕,无所?事事地看着人?群。
队伍里陶康笙他们排到了?中央,三个人?正在聊着什?么,气氛非常和谐。
陶茹之陷入怔忪。
因为……这?一刻的他们看上去,真的挺像一家人?。
那坐在这?里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脑子里晃过这?个念头,陶茹之低下头嗤笑自己矫情。明明是自己选择坐到这?里来的,可为什?么,内心就是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失落。
如果只有她和爸爸两个人?,那么爸爸会放弃凑热闹,又或者她不愿意爸爸扫兴,强打起精神陪他排队。
而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不用勉强自己,爸爸也有人?陪了?。
往后?她去上大?学,去飞机都要飞两个小时的地方,那个空荡的家也不会只剩爸爸孤零一个人?。
所?以中间即便和林耀远有再多摩擦,她也没有真的要破坏这?份关系。这?份对陶康笙说尤为珍贵的,不会让他感到寂寞的关系。
他想尽可能留下她喜欢的一切,而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
陶茹之沉思半天,回过神时那三人?已经满头大?汗地领完蜡烛,走到后?面的桌子旁去制作他们的外罩了?。
不一会儿,陶康笙和林棠娟很快抱着各自的蜡烛出来,他们的烛罩上分别用紫色和绿色的马克笔写了?两行字,距离太远看不清写的什?么。
他们蹲下身,将?蜡烛小心地放在边缘。
陶茹之起身向他们靠近,一走近就听见陶康笙边放蜡烛边嘀咕:“这?个位置不容易被风吹到吧?可不要把我蜡烛吹灭咯……”
林棠娟认真地和他探讨:“那我们再换个位置,让其他蜡烛帮我
们挡挡风。”
“好!”
两个人?拿起才放好的蜡烛,换去一处蜡烛比较聚集的区域。
围观的陶茹之哭笑不得,忽然之间理解了?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相爱。
而等他们起身散开,她终于看清了?那两只蜡烛的罩子上写的字——
「希望女儿能去她想去的大?学!」
「祝茹之金榜题名^_^」
陶茹之愣在原地,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就在她坐在长?椅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时候,他们排队领的蜡烛却是想为她祈祷。
林耀远是最后?一个完成的,拖拖拉拉从帐篷里出来,走到阶梯处将?他的蜡烛放在那两个蜡烛旁边。
他的罩面上也写了?字,选的蓝色的马克笔,字迹依旧那么飞扬:
「祝陶茹之前程似锦」
天色渐渐暗下,蜡烛的存在也慢慢变得清晰。
陶茹之盯着林耀远写下的这?盏蜡烛,黄色的烛火在她难掩惊讶的眼睛里跳动。
虽然她能猜到他的动机,大?概率为了?附和林棠娟而写下的,没有多少真心。
可不管怎样,那依然是对她的祝福。
在这?条长?长?铺设的蜡烛红毯,无数陌生的期许中,有三盏蜡烛与?她有关。
陶茹之有些别扭地收回目光,她不擅长?表达真实的感谢。很多时候无关痛痒的谢谢两个字能轻易说出口,但到了?真正需要用上这?两个字的场合,它反而变成了?一种她还未掌握的语言。
“你?们怎么把所?有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她板着脸,“多许点其他愿望不好吗。”
林耀远反问:“不是说重要的事情要讲三遍吗?”
陶茹之故作潇洒:“高考而已,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那是谁半夜睡……”不着两个字还没脱口而出,就被陶茹之掐了?下手臂,往外一拉,小声威胁他不许乱说。
“我也去领个蜡烛好了?。”
接着她松开林耀远,独自朝队列走去。
既然说不出口感谢,不如给?大?家写一句祝福。
遗憾的是排了?半天,轮到陶茹之时蜡烛恰好发光了?。
陶茹之无语凝噎,只好灰溜溜地退出来。
她没意识到时间已经走到八点整,完全是听到人?群中齐齐爆发出惊呼——触目所?及的视线中橙黄色的东京塔猝不及防地灭灯了?,照亮增上寺的灯光隐去,陶茹之的视线被绊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阶梯上的一个人?。
“sorry!”
对方悠悠地开口:“不是教过你?すみません,就忘了?吗?”
陶茹之一听,抱歉的语气跑光光:“你?怎么杵在这?里?”
“拜托,我是来找你?。”
“找我?”
“预约的餐厅快到时间,我们该走了?。”
结果突然黑灯,他差点踩空,刚停下来摸手机想开手电,身后?就被陶茹之的脑袋撞了?一下。
“我还以为被谁用石头砸了?。”他感叹。
陶茹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她脑袋硬,却不计较地说:“行了?,走吧。不是赶时间么。”
林耀远扬眉,对陶茹之居然不和他争口舌之快感到诧异。
不过他很快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扭头没走两步,跟在他身后?的人?又一头撞到他背上,力?道还不轻。
“天呐你?没事吧?”她演技浮夸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太黑了?,人?又多,还全是台阶,真不好走啊。”
你?不是说我头硬吗?那就多给?你?来几下。
陶茹之藏在黑暗中的脸正得意洋洋。
林耀远情不自禁想笑,又觉得很无语,最后?撇下一句那你?小心脚下又继续向前。
而陶茹之对这?个反应很满意。
此时增上寺已经水泄不通,挤满了?参加活动的人?。林耀远走在前面开路,她一路跟着他走,却时不时假装脚滑,每次都能精准地袭击到林耀远。多来几下之后?陶茹之自己的额头都痛了?。
林耀远分明是贼喊捉贼,他的背才是硬得像石头。
但每次看到自己往上一撞,林耀远身型一顿又忍耐地往前走时,她就觉得额头的那一点点痛无伤大?雅,因为太有趣了?。
她又找回一点最初捉弄林耀远的快感。
虽然这?个举动实在太幼稚,应该适可而止。陶茹之自我约束一番,决定不再这?么做。
然而——“怎么不打了??”
“嗯?打什?么?”
前方传来林耀远淡淡的追问,陶茹之没反应过来,前面的人?突兀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远处的昏黄烛火露出,又被他挡住。
“你?不是把自己的脑袋当棒槌在我背上打地鼠吗?好玩吗?”
他停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收回,这?次不是背部,正中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