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我?觉得林阿姨很好。
爸爸斟酌着用词问:“那?如果……如果我?们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你会排斥吗?”
她没太多?犹豫,直接问:“爸爸,你爱林阿姨吗?”
他语气微顿,没直接说?爱,在小辈面前直言爱让他感觉不好意思,委婉道:“我?能够想象和她过下半辈子。”
她笑了?笑:“那?你就不用顾虑我?,这是属于你的人生。”
他却?摇头:“我?不仅是我?,也是你的爸爸,你对?我?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所以茹之,我?希望你能真实地跟我?讲你的想法。”
陶康笙很坦诚,但也很艰难地坦白。
“如果你也会对?家里?新的成员‘过敏’,那?最后……爸爸会做和你当时一样的选择。”
*
“所以呢,你怎么回答的?”
陶茹之没吭声,抬了?下肩膀,要将林耀远从?她的肩头赶下去?。
“我?头有点晕,你别晃肩膀了?,晃得我?头更晕。”
他抗议着,终于伸手摘下面具,露出被体温烧得偏红的脸。
陶茹之斜下视线,感受着他高温的额头贴着她的脖。耸动的肩膀慢慢,慢慢停下。像被一片纸片卡住的机械臂,缓慢地故障了?。
他忽然问:“我?帮你戴上后就没摘下来过么?”
她一顿,反应过来他在说?脖子上的那?根珍珠项链。
陶茹之不自在地扯了?下。
“忘摘了?。”
叮,手机屏幕适时一亮。
是陶康笙的消息,发来了?他和林棠娟的确切位置。
陶茹之回过神,风将纸片吹落,她重新挥动手臂,借着去?拿手机的姿势猛地一抬,幅度比刚才剧烈,他因此被彻底弹开。
两个人又恢复成最开始的坐姿。
陶茹之声音很轻地回答他。
“我?说?我?不会对?林阿姨过敏的。”她垂下眼,“因为你妈妈真的很好,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是么。”他神游了?一阵儿,说?,“那?很快你不用嫉妒我?了?。她对?女儿应该比对?儿子更贴心。”
快过凌晨了?,神社还是很热闹。
舞台上工作人员在收拾道具,草丛里?夏虫在细细地歌唱。神明面前的列队还是排得很长,参拜的人抛下硬币,也不担心神明已经熬不动夜睡去?。
前院硬币抛下去?的滚动,摇晃着撞击的钟声,悠长地传到这里?。
刚才林耀远摘下的黑色面具被随手叠在了?她的红白色面具上,眼睛的两个孔,凸起的嘴唇,那?么严丝合缝。
两张从?他们身上脱下来的脸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
而?他们只是各自坐着,隔着面具,不远不近地
坐着。
第27章
夜半,月亮升上正当中,它的清晖和灯笼黄重叠在一起,笼罩着坐在神社角落里的他们。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陶茹之想起还在摊位上等她的两个人,开口说:“我该过去找他们了。你确定不和我一起?”
“当然,我不想被我妈再念一晚上。”
陶茹之意思意思道:“那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可他并不按常理出牌:“有问题。”
“……你不会想让我陪你回去吧?”
“不可以吗?”
“他们还在等我!”
“你就说你太累了,自己回酒店了。”
陶茹之气笑:“我凭什么?要?因为你撒谎?”
“凭你比我大?,你应该照顾我一下。”
“……平常怎么?不见你觉得我比你大?你得多?尊重我一下?”
他点点头?:“那从今天开始尊重你。”
“我才不信你。”陶茹之拍拍屁股起身说,“我走了。”
林耀远仿佛知道她就会这样,没有挽留地摆摆手。
他自己就不着急回去了,无所事事地在原地静坐了一会儿。
月亮微微往下偏移的时候,有人又折返回来,她的影子被月亮打在他跟前。
清亮又细瘦的影子抱着双臂,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走不走?”
*
两人离开了神社?,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
道路很黑,他们都把手电打开才勉强照亮小径。刚来一路来时的热闹摊位已经撤走,冷冷清清,只有浪涛声依旧。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在前,他在后。但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或许是?他快了一点,或许是?她走慢了一点,两个?人走在了一起,中间隔着夏日的晚风。
直到陶茹之晃着手机的灯光,从一片漆黑里照亮一座坟地。
她吓得往旁边一跳,肩膀撞到他,两人间维持的缝隙在这一刻被打破。
林耀远也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抬手稳住人。
陶茹之感觉到撑在自己后背的手,迅速地把身体弹开了。
两人间的缝隙再度回来,比刚才还要?大?。
陶茹之感觉自己被吓到的样子有点丢脸,着补说:“我不是?害怕,只是?突然没反应过来。”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他出乎意料地发问。
“我不知道……”她思忖,“也许。”
“你会害怕,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吧。”
“那你呢?”
林耀远点头?说:“我相信。”
陶茹之嘟囔:“那原来你也怕吧!别装了。”
他笑了笑:“但我想象中的鬼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陶茹之被勾起好奇心:“有什么?不一样?”
“此刻,吹过我们的风,脚下的石头?,远处的海,也许都寄居着埋葬在里面的一个?人的鬼魂。他们是?自然的一部分。”
他微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陶茹之也跟着看去,顺着他的话思忖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希望爷爷奶奶的鬼魂是?一阵风。”
“为什么?是?风?”
“风来去自如?,这样他们就能相互找到对?方,也能找到我和爸爸。”
“这样。”他若有所思,“如?果我爸也是?风的话,他大?概不会回来找我。”
陶茹之微愣,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声。
“怎么?可能不会呢?”
“一个?人生前就不会,还能指望死后么??”
林耀远的语气并没有控诉的意图,很平淡地叙述着。
“我记得有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他忽然跟我们说那天是?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一千天,然后载着我和我妈开车出去露营,说因为家很辛苦,所以这一天要?给家放个?假。车开到一半,他接到消防的工作电话,把我们扔在路上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