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没有别的事,就是突然兴起,想一个人在这个意?外的初雪夜散步回学校,好好地感受天气。
下了雪的夜晚好寂静啊,雪落在地上,像一层松软的隔音罩,马路的车流声都变得微弱了。
这片微弱中?,微信的提示音就变得格外清晰。
陶茹之搓着手点开,看来某位高三生终于?下晚自习了。
——「你在和谁看电影吗?」
重点是这个吗?
陶茹之哭笑不得地回他:「社团活动好不好。」
林耀远切换成语音:“社团活动怎么会是两杯饮料?”
仿佛是在玩找茬。
陶茹之咋舌,她主要是拍了票根给他,那?两杯热可?可?只在照片右上角露出两个杯底而已,他眼睛未免太尖。
她捏住手机,也语音回他:“请社团里的人喝的。”
怕他再问下去要问到?宋原明,可?以预见又要被他捉住把柄冷嘲热讽她专门对?社长下手,陶茹之转移到?别的话题,跟他说?起今天下初雪了。
她把刚才拍的视频发过去,又是太长,她剪成一小段一小段,哐哐砸了快十个视频,都是刚刚她一边走一边录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说?:“你一个人在散步?”
“对?,回学校。”
又过一会儿?,陶茹之收到?了来自他那?头?的视频。
他也录着回家的视频,那?条她曾经习以为常的放学的路,在他的镜头?里多了一丝令她怀念的意?味。
「你还没到?家吗?」她以为他是到?家了才给她回的消息,毕竟骑车不方便。
“没到?。”他说?,“要打?个电话吗?”
陶茹之听见后半句,差点连转红的灯都没注意?到?,被穿过的汽车猛地一摁喇叭,惊魂未定地停下来。
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来电显示已经跳出来了。
短暂的犹豫,陶茹之按下接听。
两人却忽然都一阵沉默。
林耀远那?边的街道很安静,白菏毕竟不同于?大都市,晚上车流稀少,她听见自行车的车链在缓慢滚动的声音。
陶茹之诧异道:“你在推着车走?”
他嗯了一声。
“车子坏了吗?”
“没坏。”
“那?为什么要推着走?”
“因为我也在散步回家。”
一片雪花随着风飘落在睫毛上,陶茹之冷得打?了个哆嗦,原来是雪越下越大了。
她举着手机仰起头?,任更多的雪花扑上面颊,一边感叹好美,一边说?:“白菏又没有下雪,风景就那?样,你散什么步?”
他像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自言自语了一句“哦,为什么呢?”
陶茹之刚想吐槽他,他自己就回答了。
“可?能是因为你那?边下雪了吧。”
“……”
风又夹着雪安静地落下。
不知不觉,红灯早已转绿,已经开始闪烁着再次转灯的信号。世界解除静音,车流穿过的声音吵嚷地炸开。立在原地发呆的陶茹之匆忙回神,抬步穿越人行横道,声音也跟着小跑而飞起来。
“嘁,学人精啊你。”她笑着说?。
*
十二月底,陶茹之就到?了一学期焦头?烂额的至暗时刻。
各个选课的期末考接踵而至,她除了打?工就是泡在图书馆。考完最后一科,宿舍集体结伴去KTV唱了通宵的歌,大家互相问起什么时候回家,陶茹之说?还没买票,大概除夕前两天。
蔺佳悦震惊:“你这么晚才回?”
陶茹之握着麦说?:“店长给我排的班。”
“你申请调班不行吗,还是很缺钱?缺钱就和我们讲,大家借你啊!”
其?他两个室友也纷纷迎合,陶茹之很感动但拒绝了她们。
“不是缺钱啦,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室友们在考完后陆续返家,宿舍逐渐只有她一个人。陶茹之得以尝到?一段独居的滋味。
不用打?工的日子想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通常都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地点个外卖,吃完去图书馆或者就赖床一下午,然后去食堂吃饭,晚上沿着操场跑步。
食堂的人一天天变少,没多少人像她坚持到?那?么晚才离校。
她也靠着这段空白期攒了一笔打?工的额外收入,用这笔钱给陶康笙和林棠娟买了新年礼物,还有雨滴的玩具也买了。
她落地白菏这天陶康笙特地请了假来接她,在机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忧心地说?:“视频里看不出来……好像还是瘦了些。”
陶茹之单只手把行李箱提进后备箱,拍拍手说?:“那?是脂肪转变成肌肉了。”
她坐进副驾,回家的路上和爸爸闲聊,虽然很多事平常都有聊到?。
“林阿姨确定不能回来过年了吗?”
“是啊,日企那?边又不放春节。她说?以前每年都这样,习惯了。”
陶茹之一推敲,微怔:“那?林耀远以前……?”
“都是去东台姑姑家过的。”陶康笙微微叹息,“幸好,今年就和我们一起过了。”
她又自然而然地问:“他现在在家里吗?”
他没有跟着来接机是她的意?料之中?,但对?他的行踪她却一无所知,也不想在微信里问他——我回来了,你人呢?
陶康笙沉吟道:“说?起来,好像没印象……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你们两个人在家里处得还好么?”
“放心,我们很合得来。”他洋洋洒洒地说?着,“耀远这次期末考又是年级第一,今年高考肯定也不会差。说?起来爸爸真?的是很有福气,你们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
陶茹之听着爸爸骄傲的语气,已经生不出什么嫉妒的感觉,而是沉闷。心脏像储存着水的水箱,快满了,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差一点要溢出她全身。
家里经过半年并没有什么变化?,经过上次大扫除倒是焕然一新。陶茹之进门后直奔自己房间,却找不到?相册了。一问,爸爸才说?已经放到?他房间,想她的时候就可?以看看。
陶茹之确认了一下相册背面果然已经被动过的痕迹,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间,她懒得打?开行李,将自己扔在床上躺着,有一种重回母亲子宫的安全感和懒散。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再过两个月,她就是这样躺在床头?听着隔壁的房间第一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如?今隔壁安静得可?怕,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令她稍微觉得空虚。
这前后也不过一年而已。
人去哪里了呢?知道她要回来也不在家里老实呆着。
这么隐隐约约地想着,思维逐渐模糊时,手机铃将陶茹之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