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与希望

炽热的鲜血在掌心汇成一条血线，点滴落下。

“嗬-”

女孩看着迪兰，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丝解脱，漏气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对…不…”

她的瞳孔逐渐涣散，最终失去神采，离开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啊……”迪兰踉跄地退了几步，有些无力地靠着墙，哪怕死过一次的他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勇气去对抗巨人，却有勇气杀死自己吗？哈，哈哈，”迪兰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哈…咳…哈哈…咳咳咳…”泪水从眼眶滑落，不是为死去的人而流，只为自己，为昨天的迪兰·卡普而流。

视野渐渐模糊起来，思维也逐渐迟滞。迪兰靠坐在墙边，身心俱疲的他慢慢睡着了。

迪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他又来到了那个蓝白的沙漠，上次的那个恶魔又出现了，他的脸整个隐没在黑暗中，只有猩红的双眸，在阴影中令人瞩目。他好像在说着什么……

“改变……！”

“什么？”

“……是希望！”

“希望”

“还来得及……“

“你在说什么啊……”

“啊！”

迪兰猛然惊醒，自己又做梦了，见到了那个恶魔。但是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记不起来了啊。迪兰捂住有些疼的脑袋，慢慢地站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酸胀着，僵硬的关节也在咯咯作响。

“咕——”肚子在疯狂抗议着，嗓子也干得说不出话，饿得几乎无法呼吸。

“好饿，也好渴！”迪兰往兜里摸了摸，面包还在，又在屋里一番搜寻之后，幸运地发现储水的桶没有被毁掉。

“咕咚咕咚，嗯。”

清凉的水消解了一些心里的烦闷，大口吃掉面包，迪兰很庆幸做的噩梦让自己在天亮之前醒来了。

看月亮的感觉，应该已经是深夜，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先不想了，得先处理眼前关乎性命的事情。自己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趁着夜晚巨人活动静止的宝贵时间逃离。

吃完面包，虽然还是有点饿，不过赶路应该没问题了。迪兰将合金刀从女孩尸体上拔出，刀的尖端满是已经凝固的血液，略一犹豫，迪兰还是把最上端的那节舍弃了，心里总还是接受不太了。虽然这样刀就仅剩下一半，面对巨人很难发挥很大的作用了。不过……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难再跟巨人搏斗了吧，拿刀也只是心里安慰。

在洞口略作观察之后，迪兰迅速钻出，深深地望了一眼这座令他印象深刻的屋子，迪兰不再犹豫得朝目的地赶去。路程已经没剩多少了，虽然走得并不快，迪兰还是很快到达了运河的渡口。

渡口边稀稀拉拉地排着长队，虽然渡轮的运力有限，但撤离行动总归还是在有序进行。好在夜晚巨人活动力降至了冰点，保留了人们撤退的希望，在黑夜将去的时候，迪兰终于坐上了离开希干希纳的渡轮。

渡轮的烟囱喷出浓黑的烟雾，发出沉闷的鸣声，带领着麻木的人群，驶向未知的远方。

迪兰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盯着日出前灰蒙蒙的天空微微出神，月亮早已隐在云雾之后，若有若无的清辉洒在凄凉的水面上，也洒在迷茫的心头。在莫名其妙地复活之后，迪兰第一次有时间认真思考一下过去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希干希纳和玛丽亚之墙被连续攻破，人类接下来必须要撤到罗塞之墙的范围内了，作为主生产地的耕地牧场缩水了至少一半，这必然会引发大量的混乱，自己的事情就更加无从解决了。

也不知道调查兵团还有团长他们怎么样了，说起来，玛丽亚陷落，连自己之前的家都回不去了吧……又想起昨天经历的一切，迪兰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妈妈你看，太阳出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在妈妈怀抱里的幼童突然大声说道。

在漫长的黑夜过后，遥远的山峦上，太阳悄然冒出了一角，第一抹朝阳的光辉破开冷意，温暖地笼罩了世间万物，清晨的大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分温暖。

“是吗？”

“太阳出来了，真好啊……”

长时间没有动静的人群终于生出了一丝活气，朝阳唤醒的不只是万物的睡眠，还有人们心底的希望。

孩子的妈妈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是啊，孩子，太阳出来了，我们也活下来了。”然后紧紧地将他抱住。

迪兰用手挡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阳光，一直比较平稳的心态也不禁荡起一丝涟漪。没错，我活下来了，只有活着，才能弄清这一切的真相，才能够报仇，自己、调查兵团还有无数的人们才不会白白死去！

只要活着，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