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兵

不是，一路人？

几天后，当迪兰在训练兵团的开营仪式上看到阿尼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尴尬，也明白了阿尼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阿尼会出现在这里？她家里人会同意？离家出走到这种程度不会被打断腿吗？海量的疑问充满着迪兰的脑子，但现在没有机会问她，主教官的训话已经开始了。

“现在开始举行第104期训练兵团的入团仪式!很不走运，我就是负责训练你们的基斯·夏迪斯……”

基斯…夏迪斯？看着那张许久不见的脸，还有熟悉的皱纹与大嗓门，迪兰直接排除了重名的可能。只是，你的头发呢团长？看着基斯一毛不拔的脑袋，如果之前没见过有头发的他也就罢了，光头的形象确实很有威慑力，然而现在迪兰只想笑，好在他忍住了。

原来，基斯辞职之后，来当训练兵团的主教官了么？所以，那个所谓的史上最强教官团体，激进派主教官说得就是你啊！讲来倒也是，调查兵团前任团长，担任区区一个训练兵主教官，完全能胜任，甚至有那么一点大材小用了。

还有训练场旁边那个银发中年教官，他可是托洛斯特区宪兵队最好的巨人学学者，调查兵团和他合作过几次对巨人的研究，所以迪兰还有点印象。没想到为了训练新兵，把他都调来了，可见一斑。

光看教练团队就能感受到王政府对这届训练兵团的投入和重视，两年前的那次事件绝对占了主要原因。看来，那些贵人们也不是不害怕嘛～迪兰想到。

“喂！你小子！”基斯巨大的嗓门打断了迪兰的瞎想。

“是！”一个金发的小姑娘成为了基斯第一个训话的目标。

“你小子是什么人！”

“希干希纳出身！阿尔敏·亚鲁雷特！”

嗯，原来是个男孩子啊，迪兰有些尴尬地想到，等等，熟悉的感觉，这么巧么？迪兰的记性很好，他瞬间记起来，这不就是两年前，自己刚进难民营那天看到的金发小男孩吗？

阿尔敏是么……抱歉这次又认错了，不过谁让他一直留着女孩一样的平切蘑菇头呢……

“第三列，向后转！”基斯按着他脑袋一转，阿尔敏的磨难很快结束了，他一脸被吓到了的表情走向自己的位置。

进入训练兵团的第一课就是，主教官亲切的问话，也就是所谓的“洗礼仪式”，作用是将至今为止的自己否定掉，从全新的状态之中培养出适合成为士兵的人才。

基斯绝对是这种训话的顶级高手，高强度的嗓门加上几乎不会重复的骂人的句子，迪兰在心里为这届训练生默哀了一下，别说新生，自己刚进入调查兵团的时候，也被唬得够呛，可真是怀念啊……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呃，为了进入宪兵团生活在内地。”这个叫让·基尔希斯坦的家伙，倒是很坦诚嘛，说了很多人想说但不敢说出的话，但讲实话要付出代价。基斯用一个充满关爱的暴力头槌给他上了第一课，然后走向了下一个新兵。

“马尔科·波特！我来这里是为了进入宪兵团，以此身侍奉国王！”看看，这才是最标准的回答。

基斯没有过多难为他，只是补上了一句“国王是不会想要你这具身板的”就走了，留下了在风中怀疑人生的马尔科。迪兰的嘴角勾了勾，要忍住！

不知道为什么基斯路过迪兰的时候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走过去了，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不用被喷一脸口水也是好的。

“你小子是谁？”

“康尼，斯普林格！罗斯……”基斯没有接话，空气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迪兰悄悄地歪头看去，这家伙，居然是用左手敬礼的！

“反了，康尼·斯普林格！”

盛怒的基斯直接抓住康尼的头把他举了起来：“你的心脏长在右边吗？”。看着双眼被拉扯成三角形的康尼，迪兰有点绷不住了，这一届有意思的人可真不少。

就在此时，“咔嚓”“咔嚓”，数声脆响打破僵持的气氛，基斯被这声响吸引了过去。迪兰也忍不住转头看去，哈，居然又是一个熟人——萨沙·布劳斯，飘扬的红发之下是一张严肃的脸，只是……行为就不是很严肃了。

萨沙，你是认真的吗？在这种情况下，吃白薯？还在左顾右盼什么啊，基斯说的就是你啊……迪兰已经开始为她默哀了。

果然，基斯一个健步过去就是一顿暴喝：“就是在说你！你小子是什么人？”

萨沙很认真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并攥着白薯完成了自我介绍。

“萨沙·布劳斯，你右手拿着什么？”

“是蒸白薯，厨房刚好有，我没忍住就拿了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吃白薯？”基斯的眼神越发恐怖。

“如果凉了就浪费了，所以我决定现在吃掉！”很好，很完美的萨沙式逻辑。

“不，你还是没听懂啊……”

“你是说为什么人要吃白薯吗？”

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寂，连基斯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甚至都接不上话了。

萨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牙掰下来一小块，“嘁，分你一半。”

“一……半……”基斯的脸阴沉地仿佛可以滴出水。

“噗！”

就在刚刚，迪兰一下子想到认识萨沙的那个晚上，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从一开始就认出基斯的迪兰，内心根本就严肃不起来，在别人看来很可怕的场面，对于他来说却有些好笑。而且迪兰在足够的营养和锻炼之下，身高已经接近170，在新生之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他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或不敢看的风景，比如，一直反射着阳光的基斯的头顶……

尤其是当基斯转过头问他：“你小子在笑什么”的时候，他闪亮的光头配上手里握着的白薯，上下两个圆乎乎的东西交相辉映。在认真权衡了是憋出内伤还是被基斯惩罚更严重之后，迪兰决定不忍了。

于是，“啊哈哈哈哈哈……”迪兰的笑声贯穿了整个训练场。

自从死而复生之后，迪兰就一直有种紧迫感，担心敌人再次出现，害怕自己再次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地收集情报，提升自己，虽然心里是个成年人，但常年如此还是会累的。

特别是在酒馆假笑了一年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了，而这一刻，迪兰释放了绝大多数积攒下来的压抑，心里突然前所未有地轻松。

是啊，我就是个13岁的少年，一个训练兵新生，就是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该快乐的时候，笑就完事了。

“很，好笑吗？”基斯看着眼前这个非常不严肃的少年，一度开始怀疑自己努力练习了一个月的严肃脸是不是还不够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