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漫漫长夜

这个季节天黑得很晚，傍晚的天空还在坚守着最后一抹灰黄色。

两个人骑着马快速穿梭在荒野上，方向并不是附近的小镇，而是特洛斯特区的城区，但迪兰感觉不能就这样被牵着走。

“卢克分队长，你们找我区区一个训练兵做什么，就因为我叫迪兰·阿克曼？姓阿克曼的恐怕也多了去了。”迪兰开口试探道。

“你脑袋倒是灵光，告诉你也无妨，你并不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另一组的那个三笠，有另外的人去观察了。”出乎迪兰的预料，卢克并没有什么隐瞒。

“观察？”迪兰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没错，只是观察，以确认你们的能力和身份真实性。”卢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本来按计划是不会这么早接触你们的，只是你胆子真的很大，居然敢以自己为诱饵逼我现身，我很欣赏你。”

“能得到中央宪兵的大人物的赏识，实在是荣幸之际。”迪兰不知道该无语还是无奈，撇撇嘴道。

“哼哼，其实我可算不上大人物。”

“哦？那谁才是大人物？”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嘁，没劲。”

卢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不用一直套话，如果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明白了，相信我，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

“好吧好吧，长官。”

战马飞快地行进着，很快顺着巴斯克大道，进入了特洛斯特中心城区。说起来，自从迪兰当上了训练兵，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

随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当两人最终停下来的时候，看着眼前那座有些眼熟的教堂，这么巧的么……迪兰惊讶地长了长嘴：“墙壁教据点？”

“没错，那些传言就是真的。”卢克回答道，似乎完全知道迪兰在想些什么。

迪兰沉默，跟着卢克进入了这扇他一直没机会进去的大门，没错，这就是一年多以前，他跟踪那两个神秘人最后止步的教堂，当时迪兰也是遗憾不甘了许久，但没想到真进来的时候会是这种情形。

教堂里空无一人，几根蜡烛撒发着幽暗的光，勉强照亮了不太宽敞的过道。卢克带着迪兰直接穿过大厅，来到了一处不太起眼的小门前，敲了三下，然后推门进去。

“卢克，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希望你也收获了好消息。”

“呵呵，拉尔夫，我不但获得了好消息，还把好消息本身都带来了。认识一下吧，训练兵团的首席，迪兰·阿克曼！”说着卢克拉了一把迪兰，把他带入了这个房间。

通过有些狭小的门后，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房间非常宽敞，巨大的空间内只摆放了一张长桌，六把椅子。桌子上有一瓶红酒和三只酒杯，有两个人坐在桌边，都是中年人，一个黑发一个棕发，黑发的看起来年纪大一些，共同点是两人都有着深深的法令纹，黑发的那个要更深一些。

“迪兰，这位是中央宪兵团，第二支队，杰尔·萨内斯队长。”卢克指了一下黑发的那个人说道，然后又指了指棕发的那个：“拉尔夫，第二分队长。”

迪兰反应迅速，右手捶胸敬了一个礼：“见过两位长官！”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发的中年人。

杰尔·萨内斯，队长，不是分队长！中央宪兵团因为人数不足等原因并没有设置团长，但由于其超然的地位，队长的职位也已经可以和其他兵团的团长平起平坐了，其实际拥有的权利更是大得可怕。想不到在这小小的一个地方会见到这种大人物，中央宪兵的掌权者屈尊来到特洛斯特区的小教堂，目的必然不小，迪兰不由得加了一份小心。

还没等萨内斯说话，那个叫拉尔夫的分队长便腾地站了起来，着急地说道：“卢克，你在搞什么？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啊！”

“坐下，拉尔夫，”萨内斯摆了摆手说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冒失，说话做事前多动脑子。”

拉尔夫愤愤地瞪了卢克一眼，但还是闭上嘴坐下了。

“迪兰·阿克曼，”萨内斯抬头盯着迪兰说道，声音比较低沉，还带着一丝沙哑。

“是我，长官。”

萨内斯嗯了一声，从胸口的兜里摸出一张纸，念到：“现年14岁，出生于希干希纳区，孤儿，父母不明。845年，玛丽亚墙破之后流落至第23号难民营。846年混入特洛斯特区，并伪造了身份，在老酒馆任酒保一职15个月，847年卷入了布什强盗团绑架案中，击伤五人团伙中的三人，帮助宪兵队抓获这伙强盗。然后，于当年秋天加入了104期训练兵团，位列首席至今，没错吧？”

迪兰有点傻眼，何止是没错，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啊长官。不过迪兰知道这是宪兵问话的一种开场方式，通过将被审问者的身家全盘说出，来给予他巨大的心理压力，从而降低其说谎的能力。

于是，迪兰瞬间做出惶恐的样子：“是！是我，长官。”

萨内斯笑了笑，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不用紧张，阿克曼训练兵，我们总会见面的，只是这确实比计划中早了一些。”说着，撇了一眼卢克。

卢克立马会意，说道：“队长，我确实按计划执行了观察任务。但被迪兰·阿克曼察觉到，然后他主动脱离了其他训练兵，逼迫我现身。经过战斗，我，被他擒获了。但是，我已经跟他确认过了，没有其他训练兵知道我这边的情况。”

“那就好，”萨内斯淡淡的说道：“坐吧，阿克曼训练兵，你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很不错。”

“是，长官。”

“讲讲你是怎样……”

“……就这样，我靠突然冒出来的力量，杀死了那头熊，这种力量也是后来我在那伙强盗手下活命的根本。”迪兰和盘托出。

萨内斯看了拉尔夫一眼，拉尔夫放下手中的密卷，点点头道：“没错，和那人的描述大致相仿。”转而看向迪兰到：“算你小子走运，要不是那伙强盗的事情，我们还注意不到你这个阿克曼，更想不到区区一届训练兵团居然藏着……”

“够了，拉尔夫！”萨内斯沉声道：“看来是没问题了，那么，迪兰·阿克曼，虽然比计划之中更早地与你见面了，但据我看来你虽然年轻，却已经具备了条件，所以，你愿意为中央宪兵做事吗？”

“求之不得，长官！”迪兰毫不犹豫地说道，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更何况这就是他一直所求的不是吗？

忽明忽暗的烛光闪烁着，映出萨内斯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很好，那希望你已经做好觉悟了。从现在开始，你所听到的所有事情必须牢牢的记住，并烂在心中，哪怕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

卢克送迪兰出来，在门口的时候，拉住了迪兰。

听着卢克的话，迪兰眉头渐渐皱起，然后很不悦地说道：“所以你们中央宪兵早就摸清了那伙强盗的情况，但还是放任他们接近我们，只是为了不暴露你们的行踪？”

“中央宪兵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如果你动作快点，应该还来得及找到他们，不过赶不上也没关系，销赃的地点我都告诉你了，他们跑不掉的。”卢克说道。

“如果你早说我起码还能提醒他们。”

“哈，你们这两组大都是排名靠前的训练兵，如果连几个流民组成的盗窃团都无法击败，又怎么成为合格的士兵呢？”卢克摊摊手：“何况，你不也正好需要一个失踪的理由吗？”

“那你就祝我们好运吧，要是那个人出了意外，你也脱不开责任！”迪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卢克被呛了一句，摸摸鼻子说道：“真是个不懂尊敬长官的小鬼。”

迪兰推开沉重的大门，门口拴着的波特朝迪兰喷了一口气，打招呼的同时表达了对等待太久的不满。迪兰沉默地解开绳子，摸了摸波特的鬃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跨上去，“驾！”催马向前跑去。

今晚的月亮只有一弯月牙，但星星却异常闪烁，映在路面的砖石上，留下点点白芒。波特似乎感受到了迪兰的心事，也没发出声响，夜空下的街道上，只留下一阵“嗑哒嗑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