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索性摆出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紧接着,她叹气道:“可怜本公主这冰肌玉肤,若是留了疤,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神情幽怨地望着他。
杨轩:“……”
为何如此自恋??
“好不好嘛?”少女撅了噘嘴,起身牵住他的手,摇了两下,“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从未有人同他撒过娇,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撒娇。
杨轩俊脸无温,黑眸幽冷,脊背英挺而僵直。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咬紧的牙松开,抬起眼帘,瞥向那盏最亮的烛灯。
不知从他手中飞出何物,烛灯霎时被熄灭,视线暗了下去,萧玥不解其意,茫然看他。
男人清冷的嗓音低低响起:“脱了吧。”
萧玥心中一紧,后知后觉地“哦”了声,随即背对着他坐上床,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
纯白色的寝衣滑落在被衾间,少女拨开身后长发,大片雪白的肌肤霎时映入他眸中。
杨轩自诩冷静自持、不近女色,可眼下,他突然有点儿后悔答应她了。
熄灭烛灯,便是不想让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但看着她这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袅娜模样。
他喉头还是不由滚动了下。
杨轩蓦然想起,自己年少时意外撞见的那一幕春色。
记忆中的女孩子也如这般肤如凝脂,只是年纪尚小,并未抽条罢了。
萧玥俯趴在床上,并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没过多久,后背上就传来了冰凉温润的感觉。
她贝齿抵住红唇,轻咬又松开,虽是故意勾他,可心里头仍旧十分紧张。
房内寂静无声,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而身后的男人一直缄默不语,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柔。
彼此无言太久,她没忍住,开口道:“将军,你好温柔啊。”
轻轻的莺声燕语忽然飘入耳中,在这样的情景下,气氛霎时就变得无比暧昧。
杨轩手中动作一顿,盯着她裸露的脊背,瞳孔不自觉收缩,似乎连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他只觉这丫头在玩火,若是他真想要她,怕是她受不起。
他没应声,只继续替她涂药,速度却加快了些。
见状,萧玥也没再说话,烛火在静谧中缓缓燃烧,没过多久,男人站起了身。
他背对着她,朝着轩窗的方向默默长舒了一口气,欲要将那股莫名的燥热压下去。
而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女,又来拽他的衣袖,“对了,我假扮内侍偷溜出宫,羽林卫却没发现,父皇会不会迁怒于你呀?”
带领采办内侍出宫的,向来是羽林卫,一来做监督,二来做保护,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心不下此事。
杨轩不经意转头,不料,撞入他眸中的却是一件藕荷色小衣,两处山包若隐若现。
他登时避开视线,将她的手拨开,“公主早些休息吧,在下自会处理。”
冷声说完,他便径自离去。
房内恢复宁静,萧玥呆坐了好一会儿,又拾起那瓶药握在手心里。
虽然今晚的举动确实大胆了些,但也更加肯定了,他杨轩是个“良人”。
先甭管他动没动心,既然都主动来关心她了,那定然就是有希望的。
如是思忖着,她唇角漾开明朗笑意,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
子初已过,皎月似银盘悬挂天际,器宇轩昂的皇宫笼罩在夜色下,寒风穿过,卷起一排明黄色的灯笼。
重重光影下,杨轩着一身玄色蟒袍,腰间嵌有狼头纹饰,大步流星走在九曲回廊上。
官服一穿,男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肃威严,黑眸里盛满凛冽孤傲的神色。
待靠近禁庭局时,早已等候在拐角处的秦远走上前来。
“将军,”秦远替他扣上披风,“都安排好了。”
禁庭局,乃皇宫内特设的羽林卫机构,杨轩抵达正厅时,他的心腹——金甲十二卫,早已在此等候。
只不过,有的站着,有的趴在执行用的长凳上。
杨轩站在屋檐下,平静出声:“动手吧!”
甫一听见命令,执行的几人纷纷应“是”,随即,各自抡起了手中几尺长的仗棍。
那神情看上去,可叫一个气势凛然,可当仗棍挨近俯趴之人时,他们又连忙收紧力道,再次挥高。
被打的人叫得有气无力,连秦远都看不下去了。
他凑过去低声道:“我说你们几个叫大声点儿啊,得让殿前司听见,好跟圣上交差啊。”
秦远扶额,哎,这群人太耿直了,真是伤脑筋。
他又起身去看杨轩的脸色,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可他瞅着瞅着,眼神愈渐怪异起来。
少年连吸了两下鼻子,心想,啧,将军身上似乎更香了些。
杨轩自然注意到了,抬眸朝他瞟来,略带审视。
秦远连忙以笑掩饰,端起一旁的茶盏递了上去,狗腿道:“将军,喝茶。”
“打”完这二十大板,不远处,殿前司内的最后一盏烛灯也灭了下去。
院墙外一片幽暗,杨轩抿下口中茶水,放下茶盏,示意众人起身。
他正色道:“今晚的事情,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置吧?”
在场的其余十二人凝神屏气,齐齐抬眼觑他。
知道是知道,但不知为何如此啊?
别说他们了,连杨轩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诞,能冠上“金甲”二字的本就是羽林卫中的佼佼者。
而他们更是堂堂“金甲十二卫”,顾名思义,便是最杰出的那支精英队伍,也是杨轩最信得过的人。
可今夜,当了车夫与守门兵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大半夜在这里假装挨板子??
杨轩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神情显出几分无奈。
他扫视众人道:“本将军这个月的俸禄都给你们,外加轮休一日,可还有意见?”
众人内心登时一惊:这买卖,划算啊!
老八率先起头:“啊,今晚啊,咱们不是都在禁卫正司嘛!”
“对啊,咱们金甲羽林卫,向来公务繁忙,除了府衙,还能在哪啊?”
一行人正气凛然,纷纷附和。
见成功堵上了大家的嘴,杨轩抬起头,眺望那深重的天色,而墙角的更漏显示子正一刻。
方才的汤包只吃了几个,此刻,他腹中早已传来饥饿感,而再过三个时辰,就该去校场晨练了。
他阖了阖略有疲倦的眼皮,心想,这丫头,委实是个会折腾人的。
少顷后,男人沉默离去。
然他前脚刚走出院门,排行第十二的老幺就搭上秦远的肩膀,问:“远哥,咱就不明白了,依将军这身份,大可直接求娶公主,这偷偷摸摸的,是想闹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