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垂眸,“正好宫中无人,我便提议让何公公先行一步,顺道将你带回宫去。”
萧玥眨了眨那双剪水瞳。
他考虑得可真是周到。
旋即拢紧自己的外披,下榻道:“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语毕,她低下头,落荒而逃。
院中岑寂无风,艳阳高照。
杨轩捏了捏眉心,带着满腔燥-热,也站起身来,去了浴房。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要排榜,今天如果有锁章解不开就没榜单了,所以先发一更QAQ
第46章050(二更)
夜晚时分,皇宫。
凝香殿内灯火通明,“丁零哐当——”的声音接续不断地从房内溢出,金属瓷器碎落满地,凌乱不堪。
几名宫女战战兢兢地立在房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听见自家公主尤在骂骂咧咧。
“琦儿——”沈淑妃愁眉苦脸,欲要上前相劝,又怕被砸到,只得后退半步,“琦儿,你冷静一点!”
摔完了翠微宫里的东西,回了寝殿继续摔,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当该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严了。
见萧琦连御赐的郎窑红梅瓶都想砸,沈淑妃顿时一怵,忙大步上前拦住,劝道:“你落水被救一事已人尽皆知,不嫁给他,你还能怎么办?”
一听这话,萧琦怒火愈盛,她当然想得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串通好的。
趁她怔愣,沈淑妃连忙夺过那红梅瓶。
“萧玥这个贱人!”萧琦攥紧手指,咬牙切齿道,“她跟杨轩,就是一对狗男女!”
姚贵妃坐在一旁喝花茶,忽听她如此口无遮拦,不由皱了下眉头,忙示意门口的宫女将门掩上。
发泄完,萧琦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萧珍起身,轻抚她的脊背,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看那犬戎皇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不如,就安安心心嫁了吧。”
想来陆昊天考虑得不错,眼下,她这个做姐姐的确实相当头疼。
萧珍这是真情实意地宽慰。
毕竟听明枝说,乌拉赫北初将萧琦从水中救起时,后者的神情瞧上去,似乎还有一丝心动。
哪知萧琦竟没好气地回怼道:“四姐,你这说的是什么风凉话,敢情不是你去和亲!”
好在萧珍性子不烈,知道她在气头上,也懒得同她计较。
萧琦又哭又闹,渐渐地,也就体力不支,生出了困意。
夜深了,窗外月色朦胧,萧珍陪着她睡下后,起身,款步朝外走去。
方及明间,萧珍听到了母妃同姨母的谈话声,不由放轻了步子——
沈淑妃道:“表姐,小六如今许了杨轩,会不会借助杨家的势力来重查枫亭诗案?”
“杨荀出身寒门,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他怎有胆子冒这个险?”姚贵妃答道,“倒是杨轩,确实得防。”
“当年因为这桩案子一直都是郭相在处理,阿耶没法儿操控卷宗撰写一事,若是杨轩将卷宗里所记录的那些人全都找到,就很有可能先咱们一步,拿到早年江南一带贩卖私盐的证据。”
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的大罪,当年姚沈两家处理掉了手握证据的人,却并未拿到那些证据。这么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
而策划“枫亭诗案”,一大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掉事情的真相。
沈淑妃听了,说话的语气都开始着急了起来。
姚贵妃安抚她道:“别慌,阿耶定会有法子的,大不了,就把杨轩,解决掉。”
死人,是最安全的。
萧珍停在纱幔后方,屏息聆听,神情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李淑妃是死于母妃之手,可枫亭诗案一事,她并不知情。
这些年姚家在朝中的权势扶摇直上,宫里多得是人,想巴结她这位四公主。
众星捧月惯了,哪能受得住跌落低谷,萧玥的那种日子,她可不想过。
萧珍暗暗收紧五指。
不行,姚家,绝对不能出事。
宫道幽静,萧珍忧心忡忡地走在回熙和殿的路上,头顶一轮弯月斜挂天际。
而此时的陆府,陆昊天正站在花园里,银辉披了满身。
他视线落在斜对面,那间屋子里亮了灯,是祖父陆首辅的书房。
一个时辰前,姚国公来了府中,眼下二人尤在议事。
陆昊天知道对方在商榷些什么。
早些日子,姚国公也来过府中一次。
正是那天,陆昊天得知了李家是被冤枉的,而他们陆家为了得到翰林院的控制权,也有所参与。
陆昊天负手在后,仰头去望天际飘过的浮云。
萧玥想要卷宗,其实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其目的无非是想挑拨她与杨轩的关系罢了。
可事后想来,他觉得自己是否太冲动了些?
杨轩这人何其精明,保不准就会从他的话里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好在夜鹰已经死了,遇刺一事查不到自己头上,而陆家根深叶茂,想要有所动摇,并非易事。
如是想着,陆昊天视线垂落,静立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花园。
书房内,烛火幽幽。
陆首辅面色依旧平和,“那姚公觉得,这件事儿该怎么办?”
说实话,他们陆家已经不想再搅和进去了,哪怕当真翻案,顶多也就撤了他的首辅一职。
他年纪大了,家族的荣耀也该交给子孙们去延续了。
可如今两府也算是亲家,他没法儿不理会。
姚国公并未有所觉察,回应道:“本是想偷梁换柱,把卷宗偷出来,如今来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掉禁卫正司的卷宗室,这样的话,圣上定会降罪于杨轩。”
“到时,再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杨轩,就只能等死了。”
姚国公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段狠戾,对任何可能挡自己路之人,都不会轻易放过。
陆首辅听完,觉得可行,又道:“禁卫正司,可不是一般人能混得进去的。”
没了雷鸣做内应,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并难不倒他。
姚国公笑了笑,旋即靠近陆首辅,与之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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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黑黢黢的,借助月色,依稀能瞧见陈设的些微轮廓。
床上躺着的人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终于在今夜彻底恢复了神智。
他口干舌燥,欲要起身,却发觉手脚完全使不上劲。
此时,一道火折子亮了起来,正就照在他破败的面容之上。
“终于醒了。”
展邵云点燃桌上的小烛灯,烛火打在他清隽的眉眼上,他转头,望了过去。
他那张脸,夜鹰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好半晌后,夜鹰沙哑地出声道:“展玉堂,是你什么人?”
“我阿耶。”展邵云倒了杯茶,走到床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