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星月暗淡,马车在禁卫正司的石阶前停下。
几人跑了上去,只见庭院里一片狼藉,显然是打斗过后的痕迹。
沿着回廊往里走,迎面撞见一名羽林卫,灰头土脸,神色焦灼,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见到秦远等人,他连忙道:“参将,兄弟们没守住,卷宗室失火了!”
什么?!
萧玥明澈的眼睛不由瞪大,急声问:“这事儿,将军他知道么?”
对方品级不高,还未能去大内当差,自然没见过她。
但见她穿着婚服,倒也猜得出她是谁了,便道:“属下正要去通知将军呢。”
“好,”怕耽搁正事,萧玥赶忙点头,“那你快去吧。”
旋即,又看向旁人道:“秦远,你带我去密室!”
秦远稍稍一愣。
密室可不是能让人随意进去的地方。
但公主既然知道,那定是将军有意嘱托,虽不知她为何要去密室,但秦远还是将她领了过去。
绕过正厅,秦远旋动置于隐蔽处的机关,旋即墙面上开启了一道暗门。
他同萧玥交代:“公主,卷宗室失火是大事,属下得先去处理,您就待在这里,等将军来接您。”
萧玥听话地点了点头。
随即,秦远走出门,将机关旋了回去,暗门蓦地阖上,周遭也陷入了死寂。
这间密室不大,被布置成简易书房的模样,三面嵌有暗格,一面挂了字画,中间的博古架上摆了书籍和藏品。
前夜温-存之时,杨轩是告诉过她卷宗藏在何处的。
根据回忆,萧玥摸索到了暗格的机关,打开后,见卷宗还在,且完好无损,她蓦地放下心来。
也正是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似乎动作又轻又谨慎,以至于听上去尤其规整。
心头猛然一跳,萧玥迅速将卷宗放了回去。
密室内层是由特殊材质打造的,如此才能清晰地听见外头的一举一动。
她整个蜷缩在墙角,脊背微微僵硬,听着外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倏忽间,少女猛地缩瑟了下,双眸随之瞪圆——
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定是刀剑入体,继而有人倒下的响声。
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紧绷到了极致。
她双手交握,手指越攥越紧,呼吸也随之收紧,就如惊弓之鸟一般。
密室的门忽就打开了。
萧玥怯生生转头,望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逆着光,可清晰地看出轮廓。
“夫君!”眼眸骤然发亮,她连眨了好几下眼睛,随即唇角漾开笑意,站起身跑了过去,将他抱住,“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杨轩搂紧怀中的人,低头去蹭她的发顶,“为何不在家等我?”
“我坐不住……”少女仰头看他,柔声回应,“担心你,也担心卷宗。”
方才那确实是刺客留下的尾巴,见有人急匆匆来此,他便跟过来了。
秦远有所留意,不过尚未出手,杨轩就到了。
看着在正厅内四仰八叉躺着的这人,秦远甚是疑惑:“将军为何不留着他审问?”
“是死士,”杨轩冷声,眉宇间隐现几分怒气,“一心求死,自己撞我剑上来的。”
这时,老幺过来了,“将军,那些人泼了油,火势没法儿控制,卷宗室全都被烧毁了。”
听及此,萧玥慌忙抬眸去看杨轩,却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似是毫不在意。
“知道了,把卷宗室收拾干净,”男人淡声道,“还有这人,拖去仵作室,看能否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交代完,二人应声退下。
萧玥不解道:“卷宗室被毁,父皇定会怪罪你的,夫君不着急么?”
杨轩垂眸看她,“别怕,不过就是烧了一堆废纸罢了。”
萧玥偏了偏头,大抵明白了些什么。
见他脸上沾了血迹,萧玥便去桌上倒了杯茶,把秀帕浸湿,替他轻轻擦拭。
房内寂静,只听得见烛火的哔啵声,二人在灯光里相对无言。
少女那双眼默默地红了,擦着擦着,忽就落下泪来。
她赶忙低头,用另一只手去抹泪,杨轩抓住她的手,道:“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摊上我这么个大-麻烦,连大婚之日都让你不得安宁。”
听他如此温柔地对自己说话,萧玥心中愧疚更甚,泫然泣下的势头愈演愈烈,“婚宴中道崩阻,你阿耶阿娘一定觉得很丢面子。”
杨轩伸手刮了下她的琼鼻,纠正道:“那如今也是你的阿耶,你的阿娘。”
萧玥愈发说不出话来,只低声抽泣,心间酸胀无比,既难过又委屈,还有害怕。
“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责怪自己。”对于她,杨轩当真是有些束手无策,恨不得揉进心坎儿里疼。
“若当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补偿我,嗯?”
“夫君想要我如何补偿?”
萧玥抬起头,杏眸里水光涟涟,这副认真询问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甚是娇憨可人。
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虚度?
杨轩靠近,去桎梏那抹纤腰,眸色暗了暗,“夫人莫不是忘了,今夜是什么日子?”
洞-房花烛夜。
萧玥自然没忘。
她止住泪,看着男人眼底笑意渐浓,不由面露羞怯。
抿了抿唇,她小声道:“可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离开府衙……会不会不好?”
“我本就没打算离开。”杨轩勾唇,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带上了些许魅-惑,一如他此刻深沉的嗓音,令人逃脱不得。
“春-宵苦短,咱们不得抓紧时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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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色深沉,连月亮也藏到了云层后方,庭院里万籁俱寂,仅余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晃。
本以为已是夜深人静,可穿过正厅,再继续往里,引人遐-想的声音不断从浴房内溢了出来。
浴池里水汽氤氲,朦脓了烛火勾勒出轮廓的两道人影。
满是水渍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厚实的羊毛毯。
那被水浸湿的三千青丝散落在毯子上,湿哒哒地贴住萧玥纤薄的脊背,还有几缕落在脸颊上,与头顶那人的墨发纠缠。
男人的身-躯巍峨如高山一般,愈发显得她娇-柔小巧。
“夫君,慢些。”
萧玥不敢动,哪怕对方确实已经很慢很轻,仍旧令她眼角泛泪地喊了几声“疼——”
见她如此,杨轩不由打-颤,低头去碰她的眼角、脸颊、额头……
轻轻地,柔柔地,他哑声道:“乖,很快就好。”
热气加重,男人拧眉,腹-部随之紧绷,额角有豆大的汗珠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