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了杯茶,抬眸道:“没什么。”
平日里如此爽朗的性子,此刻却沉闷闷的,怎会是没什么?
“咱俩可是诉衷肠的好姐妹,”萧玥眸光澄澈,用稍带埋怨的语气道,“怎的你如今有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
小花园里清幽静谧,唯有寒风扬起风铃清脆作响。
公孙蓉嘴里嚼着李干,待咽下后,幽幽道:“我阿耶知道我俩的事儿了……他让我大哥亲自去找秦远,说了些难听的话。”
闻此,萧玥神情倏然收紧,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公孙蓉眸底愈发黯淡了些,“他同我断了。”
“断了?”萧玥有些懵,“你不是说就算同公孙将军决裂也要跟他在一起么?”
“是啊,可我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呢?”公孙蓉苦笑了下,语气又平又淡,“他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
说完,她将杯中的花茶一饮而尽。
未等萧玥开口,她已坦然道:“我不怪他,若是我被这样伤自尊,也会如此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就这样结束了?”
瞅着对方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萧玥黛眉轻蹙,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公孙蓉没急着应,不知在想些什么,缄默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起眼帘去看萧玥,眸中带上了些微亮色,清浅一笑道:“玥儿,我要去南疆了。”
萧玥不由瞪大了双眼,疑惑道:“南疆?”
“鲜卑族犯境南部,我请命了镇南军右将军。”公孙蓉如是解释。
沈之祁被流放北疆,右将军一职有所空缺。
前些日子晋帝下了选武令,公孙蓉抱着自立门户的心思,便背着公孙祁前去应征了。
一个月后,大军便会出征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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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蓉走后,萧玥久久不能平静,想着等杨轩回来,再好生问问他。
害喜的时候,萧玥没什么食欲,若是杨轩不在,她连汤都喝不下几口,便撂下不吃了。
于是这段时日,杨轩只得一散值就回府陪她用膳。
掌灯时分,满室通亮,桌上布了晚膳。
萧玥口中的青笋还未咽下,腹中又泛起了恶心。
干呕了一阵,她眼角都挂了泪花,直摆手道:“不吃了,不吃了。”
露茴在一旁替她顺背,又端来茶水给她漱口,见她被折磨至此,真真心疼得紧。
她身子本就娇小,不吃定然是不行的。
杨轩伸手将人抱到腿上,一片梅脯两口粥这样喂她。
半碗粥下肚,杨轩轻声问:“有好些么?”
萧玥点点头,尝试着又去夹青笋来吃。
吃了几片,她抬头看向杨轩,道:“夫君,蓉儿和秦远的事,你怎么看?”
今日公孙蓉来了府中,杨轩知道她定会问起此事的。
不疾不徐喝完汤,他没什么表情道:“断了就断了吧,男儿当以事业为重。”
……?
萧玥对他的反应表示不解,“你怎能这样说呢?”
“当初为了留下我,蓉儿和秦远可都是你的主力军啊。”
她放下木箸,不再吃了,转身去捞男人的脖颈。
杨轩注视着她,淡声道:“公孙晔在我禁卫正司如此大放厥词,你叫我如何能忍?”
他眉眼染上几分冷峻,明显是对公孙家的作派尤为不悦。
“况且,这禁军统领一职,我有意让秦远接任,到了那时,只怕是他们高攀不起。”
“……”
这话多少带着点置气的意味了。
见他沉着脸起身,欲要往书房去。
萧玥忙伸手牵住他,娇声哄道:“好嘛,夫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他们一般见识。”
“给你摸摸,”说着,就抓起那大掌往小白兔上摁了去,“不生气了,好不好?”
因着有了身孕,她身姿又丰盈了些,杨轩一只手近乎要握不住。
为了让她好生养胎,这些日子,他已经搬去书房起居。
几日未触碰的绵软,此刻就主动钻到了他的手心里。
“……”
难不成她日后都打算用这种方式讨好他么?
未免太过考验他的定力。
杨轩眸色沉了沉,终是没忍住,将人揽腰抱起。
他勾起唇角,轻轻一笑,道:“走,去沐浴。”
*
年关将至,洛京城四处张灯结彩,气氛喜庆。
有寒风过境,卷起沿街店铺房檐下挂着的红灯笼。
亥初时分,公孙蓉提着一壶女儿红从醉仙坊内迈了出来。
虽是醉意微醺、身形踉跄,可两名婢女也只是跟在不远处,未敢靠近。
不多时,夜间的薄雾里,有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车夫驭马停下,露茴打起帘子,将萧玥扶下马车。
公孙蓉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并未去留意身旁的动静。
听闻她在酒坊里买醉了一晚上,萧玥这便急匆匆赶来了。
萧玥上前去抢她的酒壶,劝道:“蓉儿,快别喝了。”
“走开,都别管我!”
公孙蓉醉得晕乎乎的,压根儿没瞧清眼前站着的是何人。
她力气又大,猛地一甩手,竟是让萧玥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幸而有露茴和檀儿紧紧护住,但众人还是惊了一身冷汗。
公孙蓉被惊呼声唤回了些神智,诧异道:“玥儿?”
“我是不是推你了?”她摇了几下头,终于看清了萧玥的脸,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属实莽撞,连忙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没事的,”萧玥挽住她的胳膊,柔声安抚,“乖,咱们回去好不好?”
公孙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顺势趴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她脸颊深埋,含糊不清道:“玥儿,我好想他,好想他啊……”
抽泣声阵阵落在夜风里,萧玥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种思之如狂的情绪,她也曾深切地体会过,知道对方心里有多难受。
长街寂寥,月暗星稀,行人的踪迹逐渐消退。
不知又从何处驶来了一辆马车,旁边还跟着一匹乌骓马。
萧玥抬头,正望见秦远翻身下马,朝这方走了过来。
拽过公孙蓉的手臂,秦远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公孙蓉蓦地脚下一空,待看清是他后,秀眉不由轻蹙,“怎么是你啊?放我下来!”
秦远没应,径直把她带上了马车。
“你来干什么?”昏暗的视线里,公孙蓉泪眼朦胧,懒在一侧,看向他道,“不是断了么?”
秦远默了默,眼底神色不明,低声道:“你喝多了。”
说完,他转过了身去。
见他欲走,公孙蓉高声道:“你给我站住!”
秦远身形一顿。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