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渺定睛一看,正是池月月的前男友余向文。
余向文低吼着:“池月月,和我复合,好不好?”
池月月被吓得花容失色,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水雾楚楚可怜地看向霍祁。
下一刻,霍祁脸色凌厉低沉,额发遮挡住阴沉的眉眼,他一把拽过余向文的手臂,猛地一拳砸过去。
余向文被砸倒在地,可手里还攥着池月月的手腕。
池月月被来得身体歪曲,脚腕一扭,她痛呼一声。
易渺站在池月月身侧,心底一跳,上扬清冷的眼尾压下,她拉住池月月的手,猛地一拽。
重心不稳之下,她的后背和后脑勺承接着两个人的重量,重重撞上云延一楼大厅边的落地窗。
这一瞬间,易渺的脑子被砸到眼冒金星。
她拽着池月月的手渐渐松开,池月月摔倒在她面前。
池月月的眼眶里砸落豆大的泪珠,手捂着脚腕,声线颤抖:“霍总,我的脚好疼……”
霍祁的一双漆黑眼眸聚起浓烈的戾气,剑眉蹙起,嘴角绷直,大步迈过来,将池月月打横抱起。
池月月无力地依靠在他怀中,低声啜泣。
易渺尚且还没有从后背和后脑勺的疼痛中缓过来,就只听见霍祁甩下来的一句话。
“易渺,你留下来处理。”
她睁开眼,看见霍承泽抱着池月月大步穿过人群的背影。
易渺咬牙揉了揉额头,驱散周围看戏的人群,叫来保安压住余向文。
易渺从警局出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病房里,池月月靠在床头,左脚脚腕包裹着厚重的白色纱布,白皙的脸蛋垂着。
霍祁坐在一旁,病房内冷白色的灯光落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散乱的额发遮住了他凌厉的眉眼。
池月月抬起脸,向她露出明亮的笑容:“易渺姐,你来了?”
易渺看着霍祁,霍祁将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池月月,才慢慢地掀起眼皮看她,嗓音微哑。
“怎么样了?”
易渺言简意赅:“拘留七天。”
霍祁站起身,单手插兜,掠过她的肩膀,甩下一句话:“跟我出来。”
病房外,霍祁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黑眸看着她,里头的情绪很沉。
“易渺,余向文是怎么知道我们那天在赛车场的?”
易渺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锤子锤了一下,模糊而沉痛,头脑也有些昏沉。
“你怀疑我?”易渺深吸一口气,“赛车场上多的是会告诉余向文的人,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霍祁黑眸冷冽地看着她,似乎在审判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酒吧、赛车场,包括今天,你都在场,”霍祁说,“你那天早上,究竟和余向文说了什么?”
易渺的心脏就像有一只大掌掐住一般,难以呼吸:“霍祁,你一直没有放下对我的怀疑,是吗?”
霍祁没有说话,易渺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如果真的想对付池月月,我刚刚就不会救她,”易渺握着拳头,“霍祁,你很厉害,我期待你找出真相的一天,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余向文总是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说罢,她转身离开。
霍祁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眉眼压低,嗓音低沉。
“易渺,如果不是你的错,我会还你清白,但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易渺久久没有说话,开口时声音很低:“霍祁,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世界上哪一对男女朋友会像他们这样,怀疑猜忌充斥在他们之间,针锋相对。
他们就连普通的上下级都不像,他们之间的温情经过七年的时间,变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他们勉强维持的平衡点,哪怕只是跨越一步都会支离破碎。
易渺看见霍祁的喉结滚了滚,说道:“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易渺拨开霍祁的手:“不用。”
易渺的心绪起起落落,在看见母亲闻慧云坐在病床上的侧影时,她的心才渐渐落到实处。
她走进病房,“妈,今晚的药吃了吗?”
闻慧云看见她,连连招手,攥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下,“来得正好,妈刚好有事要问你。”
闻慧云细长的眼睛看着她:“我问你,是不是和霍祁闹矛盾了?之前都有护士过来问我医药费的事情,医药费不都是霍祁帮我交的吗?”
易渺的神色未变:“没有,只是忘记了。”
闻慧云狐疑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小声叮嘱:“我告诉你,这男人都是需要捧着的,你平时和霍祁相处要温柔一点,要知道低头。”
易渺和起眼,神色冷淡,她都不用想就知道闻慧云会说出什么话。
闻慧云叹道:“我知道霍祁这几年在外面会找些女人,但是你要知道霍祁明面上的女朋友就只有你一个,那些女人都是旅馆,只有你才是家,你要学会忍一忍,你弟弟快要大学毕业了,到时候还要霍祁帮忙找工作——”
“妈,”易渺冷静果断地打断闻慧云的话,“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让我改姓?”
闻慧云一瞬间噤声,支支吾吾地说:“说这个干什么?”
易渺轻笑,眼底都是寒凉一片。
“那不说这个,你这些年一直在忍丁季同家暴、赌博,结果等来了什么?”
闻慧云这些年肾衰竭越来越严重,严重必须住院,终日以肾透析度过,布满皱纹的脸面颊凹陷,眼窝深陷,十分憔悴。
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看着倒像有六十岁。
话音落下,闻慧云脸上的皱纹都好像在颤抖,声音抖而尖锐。
“你提他干什么?你都杀了他了,还提他干什么?”
刹那间,易渺和她对视间,仿佛回忆起当时闻慧云得知丁季同被她杀死后。
闻慧云尖叫着掐住她的脖颈,往她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嘶吼着问她为什么要杀了丁季同。
讨债鬼、赔钱货等一些词汇不停地从她口中冒出来。
易渺沉默下来,低声道:“你好好休息。”
她起身离开,身后传来闻慧云细弱的声音:“渺渺,妈不是故意的。”
闻慧云给她的爱不多不少,没有多到让她感受到足够的温暖和爱意,但是又没有少到让她弃闻慧云不顾。
像个永远无法突破的囚笼,一直、一直困着她。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医院的DNA检测报告上显示她并不是闻慧云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