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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好了,明日就解脱了。
徐云楼离开皇宫之后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让他身心疲惫,再加上凌一山的枉死,如果不是还有人等着自己,他真恨不得闯进太师府砍杀魏忠贤舍生取义。
不过他现在不能死,燕雪晴他们还在等着自己。
疲乏地推开的府上大门,立刻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院子当中,石桌上还摆了一坛酒。
“你怎么了?”
徐云楼走过去之后看到古怪不由皱紧了眉头。
“过来陪你喝两杯。”
古怪叹了口气,“太师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那位兄弟,真是可惜了。”
古怪说着拿起酒坛往碗里倒了两碗,“这头一碗,敬他。”
徐云楼坐下之后没有说话,接过碗仰头就干了这碗酒。
心是苦的,这酒再怎么美味入口之后也味同嚼蜡,徐云楼放下了酒碗,“你今日来就是陪我喝酒的?”
“对,没有其他的事情,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燕姑娘他们又走了,所以来陪陪你。”
古怪认真的回答让徐云楼不由笑了出来,“我可不相信你,更不相信你有这份好心。”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见古怪难得如此认真的模样,徐云楼不由好奇地看着他:“突然得发了善心?同情我?”
“不,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些许我的影子,如果非要说同情,也说得过去,但更多的是同情我自己。”
古怪的话让徐云楼摸不着头脑,“你?我现在经历的你也曾经历过?”
古怪笑着点头,“我的这只眼睛,我这双眼睛,你应该能看出点什么吧?”
“异色瞳,你有西域血脉?”徐云楼问,古怪点头回答道:“没错,亲人的生死分离我也经历过,后来是林立才公公收留了我,但他保下我的条件是要进宫,只有残缺的人才能在宫里。
换句话说,我祖上的血脉已经断了,我是我们家族最后一人。”
古怪的话让徐云楼陷入了沉默。
“我的国家已经完了,我的族人也灭亡了,世界上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
古怪抬头看着月色脸上是凄楚的笑容,“我想过死,也想过报仇,但最后的选择确实苟活下去,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明明孤独麻木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可我就是想活着。
幽市之中酿酒,那段醉生梦死的时间让我在虚幻缥缈中放逐自己,那种感觉很好,不用去想自己的身世,也不用去想自己的血海深仇,就这么醉生梦死。”
徐云楼不知道对方有这么一段过去,他想开口安慰两句,但发现自己心里也被凌一山的死所带来的悲伤填满,说不出话来。
“所以徐兄,你也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跟燕姑娘一起好好地活下去,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美好,但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古怪认真的劝说让徐云楼叹了口气,“谁不想活着?可我这样被别人攥在手里的蚂蚁,生死由不得我自己。”
“总有逃脱的会后,不要放弃希望。”古怪又给徐云楼倒上了酒,“今天的酒,就当是给你践行吧,我知道你明日要出城,别死了。”
徐云楼对对方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诧异,毕竟对方最擅长的就是收集情报。
“多谢,那就借你吉言了。”
徐云楼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两人又喝了一会,直到醉眼朦胧,古怪这才离开了他的府宅。
回屋躺在床上,徐云楼睁着眼睛感受着酒所带来的天旋地转,他笑了,喝下了大量的酒之后,他好像有些明白古怪所说的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一种大脑与酒对抗使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感觉,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就像是意识在一具陌生的躯壳之中一般,所有的情绪也只能旁观,但体会不到。
这一些徐云楼酩酊大醉,而杨文元那边也是在月下独酌,他心绪难安。
他此时的内心也很煎熬,因为他不知道一旦交手,自己有没有把握重创但不杀了对方。
杨文元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日后会对生死兄弟刀剑相向,当初追随信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
但眼下局面已经如此了,他不得不去顺势而为去实施这个计划。
想到这儿他从屋里取出了那柄戚家刀,刀出鞘,寒光凛凛,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刀刃上的双眼。
这与上次与自己对视时所看到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时候他刚回京还是一位百户,心里眼里只想着为朝廷铲除奸佞,眼中全是刚正不屈和冷冽的杀意。
但现在,他只能看到自己眼中的狡诈与懦弱,他既怕自己失手杀了徐云楼,也怕交手的时候失误受到重创乃至身亡。
自己心里还有当初的抱负么?
杨文元问了自己几遍这个问题,但都没有结果,这让他不有一声叹息。
终究还是变了,那个满腔热血的自己,或许在自己坐上千户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杨文元在院子当中趁着酒劲舞弄长刀像是在发泄,直到浑身被热汗浸透,酒顺着汗水排出,他这才洗了个澡换身衣裳迎着朝阳去了锦衣卫衙门。
睡了一晚,徐云楼身上的酒也已经醒了,起来洗漱完后拿起手里的绣春刀,噌的将其拔出来看了两眼,随后归鞘之后提着刀也去了锦衣卫衙门。
到了地方之后,徐云楼就立刻去找杨文元了。
“云楼。”
“文元兄。”
两人按照,徐云楼当中向杨文元发出了故地重游的邀请,杨文元欣然点头。
骑上马往城外走,杨文元对徐云楼道:“刚才那些人里面谁的探子都有,估计到我们出城的时候,他们的主子也都知道了。”
“恩,该见的人也都见了,不会有人来拦着我们出城。”徐云楼回答。
“信王那边你也见了?”杨文元问。
“恩,昨晚见了。”
“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