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被他的每一步细小动作牵扯住,随着其变动而微微发麻。
极其陌生,忐忑,却又依依不舍。
他握住她肩膀,缓缓将她压在身下。
纠缠间,虞楚黛衣裳滑落凌乱,两人手中的小姐皮影,也早已在手指交握摩挲中不知去向。
呼吸交缠,逐渐浓重。
在他膝盖顶在她双膝之间时,她忽觉危险,本能瑟缩一下。
他停下动作,同她短暂分开,静默地看着她。
虞楚黛亦是凝望着他,今夜的陛下,分外温柔。
她看过太多男子对她的想入非非,早在初进宫,她还是虞美人之时,教养嬷嬷也专门教过她侍奉之道。
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她自然猜得到。
她眉眼中生出柔情来,轻轻啄了下他的唇,道:“陛下……其实,妾身不在意……”
高龙启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问道:“不在意?你不在意什么?”
这种时候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着实奇怪。
虞楚黛咬咬唇,不好意思道:“反正……不在意就是不在意。和陛下亲近至此,妾身觉得已经足够了。至于鱼水之欢,倒也不必强求。”
高龙启:“……”为什么会是强求?谁在强求?
虞楚黛说完这话,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甚至……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怜爱来。
高龙启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她为什么一副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还有怜爱……他到底哪里需要她怜爱?
虞楚黛见高龙启沉默不语,神情迷茫,只觉他还在装模作样,企图以装傻来维护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
其实,他真的不必如此。
大家都这么熟了,差点一起亡过国的过命交情,在此等小事上,就该大大方方,开诚布公。
他总是这样扭捏回避,总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缺陷,时间久了,很容易变态的。
本来现在就已经挺变态了。
任其发展,只会越来越糟糕,因此,万万不可讳疾忌医。
虞楚黛担心等会儿酿成更大的尴尬局面,引得高龙启发疯,决定先行劝解劝解,没必要强行寻欢。
她笑得越发温柔,搂住高龙启的脖颈,扬起脸,亲亲他的唇角和眼眸,安慰道:“陛下,男女欢愉,只是微末,妾身当真不在意这事,更不会因此等微末而对陛下另眼相待。夜深了,陛下早些安寝吧。”
高龙启一滞,总算听懂了虞楚黛的意思。
他望向身下今夜分外柔情似水的贵妃,拿出最温柔的声音来,道:“贵妃以为……朕有隐疾?”
他极力隐藏住目光中的寒意,生怕惊扰到她,从而勾不出实话来。
虞楚黛见他温柔得不像话,越发觉得是自己的体贴感动到了他,让他开始面对自己的缺陷。
她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笑道:“人吃五谷杂粮,有点病,很正常。这事儿就跟陛下尝不出食物味道来一样,都只是细微的缺陷而已,只要乐观向上,看开点儿,也没什么的。”
高龙启的温柔笑意逐渐变成咬牙切齿,他强忍道:“贵妃啊,朕有病这事,谁告诉你的?”
他一定要将此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虞楚黛露出个智慧的眼神,道:“这种事哪里有人敢说,当然是妾身心细如尘,自己推断出来的啊。”
高龙启忽然笑出声来,只是笑声里毫无高兴,全是冷意和怒火。
听得虞楚黛瘆得慌。遇到个知己,倒也不必这么感动吧。
他凑到虞楚黛耳畔,低声道:“黛黛,你这么聪慧,那有没有想过,万一推断错了,会是什么下场?”
虞楚黛眨眨眼,不可能错。
就像他没有味觉的事,也全靠她推断,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高龙启看出她的自信,越发生气。他这一生的隐忍与克制,全用在了她的身上,到头来,居然引来这样的误会。
她以为,他不行。
高龙启再是无心多言,冷笑一声,直接抬膝顶开她的双腿。
与其废话连篇,不如身体力行向她证明,何为正确的推断。
虞楚黛毫无防备,在他彻底钳制住她的那刻,才意识到他的泼天怒意,可惜她已无任何逃脱机会。
他欺身而上,没打算再放过她,即使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虞楚黛忽感疼痛,惊呼出声。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太陌生了,一切都太陌生。
冰盆带来的凉意,抵挡不住他与她交缠时带来的体温。
灼热,黏腻。
第70章晋江70
空气沉闷凝滞,天上乌云密布。
远处,雷声轰隆,乌云开始翻滚,沉甸甸的云气越压越低,垂垂欲坠。
窗外的两株合欢花,枝繁叶茂,含苞待放。
花苞裂开一丝缝隙后,粉色的绒毛花序逐渐显露,试探地往外伸展,战战巍巍,柔柔弱弱。
压抑凝滞的乌云,随着电闪雷鸣,化作雨滴,淅淅沥沥,从天而降。
稀稀疏疏的雨滴,打在合欢树的枝叶和花朵上。
枝叶受惊而合拢,紧紧依偎在一起,躲开雨滴的攻势。
而花朵却避无可避,已伸展开的脆弱花序,在风中摇摆,像一片漂浮无依的小扇子,只能任由风雨摆布。
雨疏风骤间,花朵上柔弱的绒毛妄图抵抗狂风,却发觉,自己仿佛螳臂当车,而这种毫无意义的抵抗,除了加强风的怒意,并无任何好处。
一朵小小的粉红绒花,太柔弱。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无奈之下,只得随风战栗,曳曳因风动。
俄而狂风渐渐停歇,雨点儿后来居上,声势浩大。
方才还稀稀疏疏的雨滴,顷刻间,变得细密,急切。
刚被狂风摧折过,还来不及休憩片刻的绒花,又得面对暴雨侵袭。
急雨比狂风更可怕。点点滴滴,都落在花序上,落在每一丝脆弱的绒毛上,将其濡湿,压弯,恍若不死不休。
柔弱的绒花早已失去反抗之力。无论是风还是雨,它都只能默默承接。
本该伸展开的绒毛,皆已湿软,无力地瘫软在花托上。
一朵花的盛开,原来如此疲倦,如此险象环生。
雨势继续增强,雨丝细密如蛛网,一步步将花朵彻底网罗在其中,缠绕绞杀。
忽然,电闪雷鸣。
闪电的白光仿佛近在咫尺,惊得合欢花瑟瑟颤抖。
绒丝挣扎出细碎的响动,却很快,被湮没在风声、雨声、雷鸣声中。
啪嗒。
花,落了。
然而,风雨却未见丝毫停歇之势。
黑夜漫漫,合欢飘摇,风雨席卷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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