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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高考成绩的十几日里,陈力很忙碌,却基本没有参加生产队的各种农活儿。
至于说分给他家的3亩‘猪饲料地’,自然转手便送给了大伯陈耀祖,反正都是连片农田,大伯、大妈他们顺手就能打理好。
不得不说,拥有一片自己的土地,和给生产队、农业社干活儿,绝对不一样。
同样是起早贪黑,同样是累死累活。
如今的陈家沟人,恨不得将一把老骨头烧成灰,当做肥料,撒在马莲河的那一大片‘猪饲料地’里。
经过县上、公社农技部门同志的讨论,在郑书记、杜主任的帮助下,那三千多亩水浇地,全部抢种了短熟大豆。
一个月过去了。
其他地块的粮食作物,基本抓瞎,因为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旱,大面积绝收。
三千亩改造成水浇地的‘猪饲料地’里,豆苗葱茏,叶片肥厚,绿油油的,一拢一拢的,就十分的喜人。
陈家沟的老农们算了一笔账,说马莲河畔的一亩水浇地,大约能收获280斤左右的大豆。
按照县供销社、粮食部门的‘统购价’,一斤大豆一毛五,一亩土地的收入,大致能达到惊人的42块钱。
1979年的42块钱,到底什么概念?
陈力粗略计算过,按照大伯陈耀祖家9口人的情况,这一茬下来,27亩大豆,便能收入1134块钱。
1979年前后,红宁县的公粮,折算成现金,约莫一亩地上缴15块钱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大伯陈耀祖家在1979年的‘猪饲料地’收入,交过公粮后,估计还能剩下700多块钱。
轻轻松松的,就能抵得上两个上班的‘公家人’。
此外,在杜主任、陈耀祖几人的带领下,陈家沟还有狩猎组、饲养组、中药材采挖组,零零总总算下来,应该能打一场‘赤贫翻身仗’……
……
社员们都很忙,没日没夜。
这段时间里,陈力的任务则只有两个:白天,陪着大伯陈耀祖在田间地头瞎转悠,随口提几条小建议,顺带着,听了一些大伯讲述的‘古今传奇’;
晚上,他伏案疾书,为自己的新书拉大纲,写人物小传,忙的不亦乐乎。
陈家沟的‘致富之路’,遥遥无期,想要达成他的万元户梦想,估计还得一两年。
可是,如果他运气好,再能发表几部中长篇小说,仅凭稿费收入,接下来的几年间,他绝对会成为一个有钱人。
而且,还是一个有钱的‘文化人’……
“陈力哥!”
这一日晚上,吃过晚饭后,陈力刚刚摊开稿纸,才写了一句话,常书兰来了。
她的人还没进门,声音先至:“陈力哥,高考成绩出来了,高考成绩出来了!”
在她身后,跟着大姐陈翠兰,还有常书月等六個叽叽喳喳的小姨子,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这么快就出来了?”陈力放下钢笔,站起身来,“书兰,大姐,你们考了多少分?”
常书兰还没开口,大姐翠兰就笑骂一句:“你们小两口别寒碜大姐行不行?”
陈力哈哈笑问:“大姐,你不会连300分都没考上吧?”
陈翠兰笑吟吟说道:“考不上300分,有个297就够了啊,反正我学习差,能上个师大就心满意足了。”
紧接着,常书兰、常书月几个丫头,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很快便将三个人的高考成绩说了出来。
陈力的语文成绩是96分,历史99分,政治97分,地理97分,数学71分……五门‘主课’460分。
加上‘一折英语’的6.5分。
高考总成绩为466.5分……听到这个成绩,陈力既高兴又郁闷,觉得自己没有填报燕京大学,的确有点草率了。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失落,谈笑风生,语气平和。
常书兰略低一些,总分421.6分;大姐陈翠兰最低,只有297.4分,但考取汉西省师范学院,却没有任何问题。
1979年,大获丰收!
即便他们三个人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拿到手,陈力却早已知道,以他的成绩,就算报考清大、燕大,都没什么问题。
当然,能够稳稳当当进入复旦,那也是可以的。
人嘛,贵在知足常乐,想他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生产队社员’,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彻底改变命运,考上全国排名前三的复旦——
想想也挺美。
至于说传说中的燕大、清大……还是留给其他穿越者、重生者吧。
“陈力哥,我这成绩、真能考上复旦?”
一阵兴奋过后,常书兰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秀眉微蹙,月牙般的眼里,渐渐浮现一抹淡淡的忧虑。
“这成绩,就算考燕大都没问题,”陈力温言抚慰,笑眯眯说道,“书兰,大姐,明天咱炖一锅野鸡肉,把大伯他们都请过来,好好庆祝一下。”
常书兰知道陈力最近在‘写文章’,不敢打扰,只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便不吱声了。
大姐翠兰却不依,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陈力,你这家伙怎么回事?高考成绩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不吃一顿好的庆贺庆贺?”
常书月、常书婷等六名小姨子,也想趁机起哄。
不过,看一眼大姐常书兰,小丫头们乖乖闭嘴,一个个的嘟着小嘴,看样子都想造反了。
陈力哈哈大笑,十分豪迈的说道:“好了,今晚不码字,炖一大锅野鸡蘑菇汤,提前吃一顿升学宴!”
写废了二十几个开篇,始终不得其法,还不如趁着大家高兴,让自己也放松一下,换换脑子。
箍窑里,一片欢呼。
陈力去了一趟大伯家,提来四只肥嘟嘟的野山鸡,快手快脚的宰杀、烫毛,剥洗干净后,剁成小块浸泡在清水里。
剩下的活儿,自有常书兰和大姐翠兰操持,六个小姨子抢着打杂,基本不用他这位大老爷们儿上锅灶。
正在大家忙碌时,堂弟陈刚探头探脑的进门,当场被大姐翠兰抓了壮丁,交给他一大堆劈柴、挑水等粗活儿。
这一下,就更没陈力什么事了。
他搬了一个炕桌,将稿纸、钢笔、墨水瓶等搬到土炕上,动手泡了一壶大叶子茶。
饮一口茶。
写几行字。
偶尔抬头,昏黄的灯盏光亮下,一大帮孩子欢天喜地的忙碌着,每一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富足的光芒,就很让人安心。
生活不仅有诗与远方,且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人间冷暖。
这样的日子,就很好啊……陈力提笔,在稿纸上写下一段文字:【1924年冬天,那是一个寒冷的早上。】
【因为背不出一段戏词儿,小石头趴在一个长条凳上,赤条条的,正在被师父用鞭子,往死里打。】
【他不怕死,但怕疼。】
【为了让师父尽早停手,他鼓足了劲儿,发出一声接一声的、野狗般的尖叫;他死死的抱着长条凳,脑袋勾下来,有些惆怅的望着戏园子的那两扇厚重大门。】
【隐约间,他看见那两扇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细缝儿,白花花,冷幽幽的阳光,泼洒开来,直直的照在他脸上。】
【阳光太刺眼,小石头觉得眼睛有点疼。】
【依稀之间,他看见两条倒立的人影,一高一低,小心翼翼的走进那两扇大门。】
【又是那个婊子啊。】
【小石头一边尖叫,一边咧嘴傻笑,眼睁睁看着那个婊子牵着她儿子的小手,腰胯一扭一扭的走过来,什么都没说,十分风骚的跪下来,抓起她儿子的左手,摁在了一个木桩上。】
【那婊子喊了一声‘关师傅’,手起刀落,便砍掉了她儿子左手上的、第六根手指……】